对糜凝香的奉承,楚逸只是一笑而过。
接下来,楚逸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详细教导了糜凝香香水是如何提炼出来的。
因这只是最原始的香水,主材料也是利用各种鲜花进行提炼,其工艺并不算太过复杂,再加上糜凝香天资聪颖。
在一番讲座之后,她已彻底掌握其中技巧。
而这,也让糜凝香越发的安耐不住,迫切的想要回去部署安排。
待糜凝香离去之后,楚逸连茶都没等喝上一口,就见到赵月娥那扑闪扑闪的大眼,正以写满了渴望的目光看向自己。
甚至,就连在后方书架旁的师妃暄,也不时的将目光投来。
秒懂了这两个女人想的是什么,楚逸大笑道:“不用惦记,回头本皇一人送你们一瓶。”
赵月娥喜笑颜开,她崇拜的看向楚逸问道:“太上皇,为何您懂的事情这么多呀?”
“没事多看书。”
楚逸教训道:“有时间的时候,你多看看有用的古籍,少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自然懂的就多了。”
“若本皇没料错,现在宫内的话本,基本都被你给看遍了吧?”
赵月娥调皮的吐了一下香舌,羞怯的说道:“不敢欺瞒太上皇,宫里的确实都看完了,前些天,奴婢还拖入去集市上采买呢,那些都可好看了……”
少女本就多怀春,况且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也没有那么多的消遣娱乐,话本到也大行其道。
楚逸并未对此太过苛责,左右不过都是小女儿家的事情。
“去,将霍龙、霍风爷孙俩唤来,本皇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赵月娥领命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出了宫殿。
与此同时。
江南,一处无名的稀碎河畔。
一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看起来与寻常渔夫没什么两样的老者,正靠在岸边的砂石上垂钓。
青山绿水,细雨绵绵,偶有鸟雀啼鸣,蛙虫脆响,间或几尾鱼儿跃出水面带起阵阵波澜,呈现出一派祥和如画卷般的气息。
老者的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古有太公以直钩垂钓,得周文信重,传为雅谈。”
来着的年龄与垂钓老者相仿,他两者挂着淡淡的笑容,走到老者身边,自顾自的坐下。
“吴王虽不用自钩,但此其中意境,足可堪比太公也。”
说话的同时,后来的老者取下了斗笠。
仔细一看,赫然便是那当初从长安以假死之计逃出来的左尉令,田彬!
而他口中的吴王,正是那名垂钓的老者。
吴王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钓者不欲予渔,意境一说,虚无缥缈,老夫所求者,还是鱼儿能够上钩才是。”
田彬回道:“今饵以下,王爷稳坐钓鱼台,鱼儿上钩也不过早晚之事。”
吴王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收回鱼竿,仔细检查了一下挂在钩上的虫饵尚在,这才将鱼竿再次抛出。
而后,以极为淡漠的语气说道:“一个时辰前,本王得讯,河儿死了,死在金銮殿外的拱桥上。”
这句话,让本还悠然的田彬面色一变。
田彬与吴王乃是多年故交,无论彼此是真心,或是因政治需求而相互利用,但毕竟有着这么多年的交情。
而这么多年下来,身在长安的田彬对那个为质的楚河也多有了解,他深知此子乃吴王众多子嗣当中,被他最为看重,最寄予厚望之人。
可现在……死了?
先不说,吴王不止一次对外说过,他的继承人只可能是楚河,以证明吴王对这个唯一的嫡长子有多么重视。
就只说。
当初先帝将楚河留质长安,便是为了以此控制吴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楚河尚在,吴王无论做任何事都不得不再三考虑。
但现在……楚河死了,天知道吴王会做出一些什么。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田彬思绪翻涌。
他沉声问道:“为何会死?”
“那孩子,太年轻,太冲动了,完全就是被自己给蠢死的。”
“他被吕儒晦那老狗当做了挡箭牌,而且他也太过小看了凉宫的那个小子。”
“一千名精锐好手,全是本王从九江调拨过去,配合他与吕儒晦行兵谏之事。”
“若一切顺利也就罢了,谁曾想,他们非但是没震慑住凉宫那小子,反而被对方吓破了胆。”
“最终,凉宫那小子逼迫河儿交代出一切,吕儒晦唯恐暴露,以匕首偷袭,杀了河儿。”
吴王的语气极为平静,就好似在讲述别人家的事情。
甚至,到了最后,他更是摇头轻笑了两声:“最终的结果,凉宫与吕儒晦又回到了原点,朝堂也算再次平稳下来,唯独死的就是本王那蠢儿子啊!”
吴王以简单的叙事方式,将楚河死亡的大概缘由描述了一遍,听起来极为平常,但在这本就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田彬听来,他却知道这其中蕴含着多么大的凶险。
吕儒晦能选择走兵谏这一条路,而且还是在金銮殿外,明显是以与凉宫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政治矛盾,而是真刀真枪的你死我活。
最终的结果,吕儒晦显然是失败了。
而他失败的原因,竟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情况。
太上皇以一人之力,震慑住了吴王派去的千名精锐!
若是换做旁人,田彬打死都不信。
但与楚逸有着多番接触的他知道,这个曾经被称之为大夏之耻的太上皇,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性、手段。
若说这件事是他做的,那还真有可能!
“王爷,还请节哀。”
想了想,田彬长叹一声,安慰道。
“节哀?”
听到这话,吴王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的极为畅快,完全不似作伪、或者是故意用此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本王又有何哀?”
“从送河儿去长安的那一天开始,本王就已清楚,河儿的生死不再由本王掌控。”
“原本,本王还指望他能聪明一些,可以活的久一点,这样也不负本王对他的期望。”
“但他终究还是太过蠢笨,成了别人手中的炮灰。”
“本王决定不了河儿的生死,却也可用此,来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说着,吴王提起了鱼竿,又一次的用力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