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所言,正合我心。”
楚逸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需徐徐图之。”
“若强行推动,必会引起吴王的反弹。”
“今我朝局不稳,地方不靖,若吴王那边再有了什么动作,乃至是同吕儒晦等人联合,大夏国祚危矣!”
分封制度最大的弊端,就是尾大而甩不掉。
三百载江山社稷,耗尽了大夏的元气,却滋养出了无数的蛀虫。
而这些藩王,正是其中最为壮硕的一部分。
若是朝廷强大,藩王自然不敢作乱,只能老老实实的承担着给朝廷守卫边疆的责任。
可一旦朝廷虚弱,那么这些动了心思的藩王,就将士朝廷最大的威胁。
楚逸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现在,还不是削藩的良机,朝廷也没这个能力去这么做。”
霍龙忙问:“太上皇可有对策?”
“本来是没有。”
“不过,今日在苍山亭的诗会上,那吕康巴巴的去捞了一个会长当,吴王世子打的算盘,是用吕康来做挡箭牌,但这对咱们而言,也同样是一件好事。”
“吕康那小子缺心眼,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帮着数钱,但他爹吕儒晦可不傻。”
“若是引导得当,让吕儒晦出面去对付吴王,行驱虎吞狼之计,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霍龙闻言,顿时惊叹:“太上皇神机妙算,老臣拜服!”
摆了摆手,楚逸淡淡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后续的情况变化,并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说着,楚逸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本皇到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同吕儒晦联手的一天,也不知这老狐狸能否上钩。”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来报,说是赵瑾求见。
“让他进来。”
楚逸眉头一皱。
他知道,赵瑾在这个时候突然求见,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很快,赵瑾便来到了书房。
他匆忙的给楚逸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启禀太上皇,治粟内史府出事了!”
“百里奕现已被打入廷尉府大牢,正在听候审讯。”
啪!
猛拍了一下桌面,楚逸大怒:“百里奕乃治粟内史府太仓令,今无治粟内史,他就是此府的主事人,行九卿之权。”
“没本皇的旨意,廷尉府敢来抓人?”
赵瑾硬着头皮答道:“实在是此事太大,廷尉府应也是一面拿人,一面派人将公文送往凉宫。”
“根据老奴所知,此次有数人联名举报百里奕买官卖官,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库银,一切的证据皆在百里奕的身上、府中找到,廷尉府不敢怠慢,只能先行拿人。”
听到这话,楚逸双眼一凝。
“回宫!”
“太上皇,可要老臣随您一并前去?”
霍龙也察觉到了这件事非同一般,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
楚逸摆手:“老侯爷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先处理好你手头上的事情吧。”
见楚逸如此说,霍龙不再坚持,起身一路将他送出了府门。
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霍龙越想越不对。
百里奕出事,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必然是有人栽赃陷害。
可正是因为栽赃陷害,才容易做成铁案。
这分明,就是有人要置百里奕于死地,断了凉宫一臂!
一路表情凝重的返回了书房,霍龙长叹一声,终是决定不在这件事情有过多的插手。
最后太上皇如何安排,那他就如何去做。
虽然,此刻他已与太上皇结成了紧密的同盟关系,但毕竟太上皇才是主,若是插手太多,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喜。
另一边。
回到凉宫的楚逸,果然是见到了廷尉府送来的公文。
只是看了两眼,楚逸便冷笑着将它丢到了赵瑾的面前:“好一个铁证如山!”
“从有人举报,到查出罪证,直至将百里奕抓捕入狱,再加上这送来的公文,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
“廷尉府若有如此办事效率,我大夏境内,何人还敢触犯律法?”
赵瑾蹲下身子捡起公文,恭恭敬敬的摆放在了楚逸的书案上,苦笑着答道:“太上皇,大家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栽赃,他们也同样没打算瞒着您。”
“布置的再多,也必然会有纰漏,所以他们就以雷霆之势将此案做实,为的就是除掉百里奕,断您一臂。”
“以老奴之见,眼下最紧要的,乃太上皇您要考虑如何应对。”
“是放弃,还是交换。”
赵瑾的话,点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楚逸闭上双眼,以食指敲击着桌面,面色冰冷,不言不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赵瑾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是恭敬的等待。
半晌,楚逸开口:“去将陈述之给本皇召来。”
陈述之,正是顶替当初张傲,新上任的大夏廷尉。
而他另外的一个身份,便是那被楚逸一撸到底的上大夫甘汤弟子!
朝廷当中,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吕儒晦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要害部门,朝廷中枢,乃至一些基层要职,几乎都是他们几个人的门生故旧。
其势力之大,底蕴之深,绝非表面上所展现出这冰山一角。
而这,也正是他们胆敢以臣权对抗皇权的凭仗所在。
饶是当初的先帝,文帝,都没有办法将此恶疾根除,更不要说此刻的楚逸。
也正如这廷尉陈述之,即便楚逸把当初的张傲给砍了,吕儒晦也能随手再提拔起来一个。
而楚逸这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几个位置,也要发愁到底安排谁去。
没办法,实在是无人可用。
而这个弊端,在此刻则是越发的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