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在开玩笑吗?”白发青年的笑容消失,脸上浮出一层冰冷的霜,“没钱?没钱还敢来赎人?你莫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吧?”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阴笑道,“先生,我不喜欢开玩笑,所以,请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吧。”他抱起胳膊,歪起头,继续道,“三十源币,并不是很多,我已经给足贵帮面子了——就那两个小流氓弄出来的丑事,如果我报警的话,完全可以将你们的店弄倒闭掉——”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故作神秘地说,“先生还不知道吧?欢乐屋已经在侦探公会的监视之下了,他们早就知道欢乐屋是独眼先生的产业了。”他重新坐好,微仰起头颅,眼里露出轻蔑的光,“先生,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我呢,也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奈佛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松地解决,可他又脑子空空,毫无办法——动手砸店抢人?他是能砸,可砸了呢?他都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就贸然砸店,岂不是二百五吗?更何况这里是城区,人家一旦报警,他就只能跑了;给钱?他哪有钱?他手里的那点钱连块最新款的手表都买不起,他哪里拿的出三十源币的巨款?那怎么办?他看着白发青年那双阴霾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白发青年见他不说话,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枚指甲锉,然后慢悠悠又十分清闲地修起了手指,“先生,拿出点诚意来。如果没有诚意,我们还谈什么呢?你说是吧,先生?”
指甲锉在指甲上发出摩擦的轻响,奈佛感觉有些吵闹。残渣下落,白发青年修完一枚指甲,然后吹了口气,残粉飞溅,又道,“如果先生还没有诚意,那就请先回去吧。”他抬起眼,看向奈佛,“人呢,先留在我这儿,等先生什么时候有诚意了,再来接他们也不迟。不过,”他翘起二郎腿,放下指甲锉,阴森笑道,“他们要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就不是我能保证的啦,因为呀,我手下有个兄弟,脾气特别不好,动不动就喜欢挖人眼珠、割人舌头什么的,”他耸耸肩,做出无奈的样子,“就像个疯子似的,谁都拦不住。哎,他要是知道贵帮连三十源币都不肯出,真不知道他会对那两个兄弟做些什么呢。”说完,又拿起指甲锉,修起了手指。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还是一边笑一边漫不经心地威胁,就像挖眼睛、割舌头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一样。奈佛心里很不舒服,他强忍着火气道,“那你说个办法行吗?三十源币我真拿不出来,我今天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白发青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半晌,突然笑道,“仅仅是你们店一个月的流水而已,这都拿不出来?先生别再开我玩笑了好吗?大家都是开‘果子店’的,不要拿我当傻瓜好吗?”
“真拿不出来,”奈佛认真道,“我们的生意都被你们抢了,最近很不景气。”
白发青年一怔,仔细观察起奈佛的表情。半晌,他摸摸下巴,眼里露出诡异的色彩,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放下二郎腿,坐稳,继续道,“就是不知道先生舍不舍得。”
“你说。”
白发青年舒一口气,笑道,“百分之十的股份,或者每月流水的五分之一。如果先生同意,那咱们两家店还能完全合作——我会帮你们店装修,给你们店的果子训练新的技术,同时呢,还会向你们店引流。先生,你看如何?这样的话,你们不亏,我也不亏。那两个小混蛋来我这里偷拍视频,不就是想知道我这里是怎么做的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们,但前提是:咱们两家店完全合作。”
奈佛根本听不懂这些话,但他能听懂白发青年是想白要股份——可这种事他又说了不算,于是道,“店是大哥的,我做不了主,你还是换个办法吧。”
白发青年的笑容僵住,“我看先生今天来不是想赎人的,而是来寻我开心的。呵呵,行吧,”他用手掌摩挲起脖子,“既然什么都谈不拢,那就没必要再继续了。”他放下手,抬起手表,对手表那头吩咐道,“芙宁,过来一下,送客,我们谈完了。再准备一张会员卡,当作送礼。”
手表那头回了个是。
奈佛清楚得很,如果就这么回去,妈妈桑肯定还会同他闹,到时候不一定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心里焦躁得不行,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这种破事怎么这么难处理?奶奶的,还不如让我去打架来得直接呢!妈的,脑袋真疼,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又他妈不是我的,你怎么不去跟独眼要呢!人带不回去,还要被挖眼睛割舌头,这可怎么办?哎,人家不想聊了,我还死皮赖脸地继续待下去就不好了吧……算了,先回去吧,然后找大哥商量商量……很多事我说了又不算,我还能怎么办呢……
白发青年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站起身。他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对奈佛板着脸道,“先生,我一会儿还要去叔叔家做客,恕不远送。”
奈佛呆在原地,请求道,“别伤我那两个兄弟行吗?等我回去同大哥商量商量你所说的那个条件可以吗?”
白发青年淡淡一笑,“可以,但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因为我那个兄弟是个急性子。”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梳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子里的奈佛继续道,“我吧,其实不是混帮派的,所以管不了他们太多——我花钱,他们办事。如果钱不到位,或者条件没有达成,他们会做什么真不是我能掌控的。”他回过头,“先生,我也不想这样,但很多时候,真的身不由已。”
这时,门被敲了两声,白发青年喊了一声进。芙宁出现。
“先生,请。”她做个了送客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