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熟悉,一个名字如电流般穿过脑际,然后,松野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个穿着肮脏衣服,在电灯泡下被照得跟个甲壳虫似的小泽野。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人,是小泽野吗?他连忙观察起老人的脸。
这时,老人平静地笑了笑,一脸的褶皱不约而同地和松野印象里的那张老脸重合到一起,松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还他妈真是他!
“小泽野?是小泽野吗?”松野不禁惊讶道。
“对,是我,松野先生。”小泽野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松野来回打量着小泽野这身老绅士一般的打扮,完全无法将以前那个肮脏的小泽野和他联系到一块去,但接下来,他一想到小泽野的真实身份,也就马上释然了——那张u盘,是菲米·凯勒从小泽野手里接过来的;而瓦列里的尸体,也是小泽野首先发现的;他和肯特,又是被菲米·凯勒抓住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巧合多了必然有鬼!
再说作文本上留下的那封信,文笔流畅,表达清晰,完全不像个没有文化的人写出来的;马瑞和尤金的报告书上也说:小泽野每天捡的垃圾就够买一个合成面包的,而且每天临近下午才出门,如果他真是流浪汉,那就早他妈饿死了;所以由此可见,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和菲米·凯勒一伙的犯罪分子!
菲米·凯勒和青柠……有可能就是一个人!而他们这群人,就是传说中的清风组!
接着,瓦列里被害案、小泽野在侦探所时的表现、马瑞和尤金的报告书、小泽野留下的那封信、菲米·凯勒的异常表现、自己和肯特被抓的场景如过电影一般浮现在眼前,一时间,所有的线索都汇聚到一起,他马上想明白了一点: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从瓦列里被害案开始,清风组就在设计着一个非常巨大的阴谋!但至于是什么阴谋,他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里面的很多细节他还没有搞清楚。
松野上下打量着小泽野的这身装扮,心下不禁恼怒,他想:他妈的,当初穿成那个鸟样子来骗老子!我看你们就是有预谋的!
接着,他又想:妈的,他们这群王八蛋一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从他们把我抓住那天起就知道我是谁了!但他们就是不肯放了我……那他们想干什么?是想利用我来做些什么吗?
于是,他马上联想到了那封信的内容——他们是想让我帮他们公开松井工厂那件事的真相吗?那他们也他妈太天真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探长而已,就这种涉及大贵族的肮脏事怎么可能凭借我的一人之力就能闹个满城风雨?那他妈可是安格斯·卡奈!那他妈可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安格斯·卡奈!我他妈是比较直,但我还没直到不要命的地步啊!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度卡因大人可是位令人尊敬的好司长啊,如果当年没有他……我们家也不可能从贫民窟搬到星辉里,我们家更不可能实现阶级变迁……他可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啊……而安格斯大人又是他的亲孙子……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去揭露这么一件十八年前的破事呢……更何况,那件事不是已经早早了结了嘛!他们就算想提起诉讼,也没有任何理由吧?都她妈过去十八年了!追诉时效都他妈过了!他们为什么就非得抓住这一件事不放呢!他妈的,我绝不能答应他们,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这么做……
他舒了口气,稳稳精神,然后靠坐在床头,冷哼一声道:“还真是你,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清风组的人,呵呵……”他重重吁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赶紧给老子个痛快的,别他妈这么折磨老子了!哼,你们也休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犯法的事!我告诉你!老子可不是什么软骨头,老子一点都不怕你们!他妈的,你们一群不得好死的王八蛋,明知道老子是侦探居然还敢把老子关起来!我看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尤其是你!还他妈装成流浪汉来骗老子!等老子出去的,一个个的全都他妈给你们抓起来!”
“松野先生,戾气不要这么重好不好?”小泽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心里有怨言,但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些呢?如果你觉得骂我几句就能让自己舒坦一些,那你就多骂我几句吧……反正我不像护卫队那帮人那么没有礼貌,也不像行刑队那帮人那么暴力……”他抓过身旁的绅士棍,拄住,然后站起,“松野先生,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丰收节’的,并不是来要求你做什么的……松野先生,你是在机缘巧合下才会被我们抓起来的,请相信我,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放屁!放屁!放屁!”松野大怒着打断了他,“还不是本意?还他妈是机缘巧合?老子被你们关了这么多天,你难道还想说这他妈是误会?真能扯!你怎么不他妈说我是自己走到这里,然后主动被你们关起来的呢?我他妈……我他妈要不是看在你这么大岁数的份上,我他妈都想打你一顿!”
小泽野不住摇头叹息,半晌才说,“怪不得首领要把你关起来……松野先生,你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你真应该多修修心才行,要不然你肯定是不会长寿的。”
脑瓜子被气得嗡嗡的,松野特别想大吼大叫一番,但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他不得不将头顶在床头上,开始大口呼吸。
见状,小泽野又摇了摇头,“松野先生,两个小时之后我来接你,你还是先准备一下吧——刮刮胡子,洗洗脸,再消消戾气,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什么的……到时候,有客人和首领在,所以你千万别表现得太过浮躁,要不然首领是不会高兴的。”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不就是菲米·凯勒那个小娘们嘛!”松野压住自己的太阳穴大骂道,“你以为我会怕她?我告诉你,老子谁都不怕!”
小泽野猛地回过头,眼里显露出不满的神色,他顿了一下绅士棍,厉声说道:“松野先生,不许侮辱我们家小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来呀!”松野怒目圆睁,大吼道,“来!打死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之前在贫民窟地下室见过的,那个叫凯德尔的男子和一名医生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真有精神,”女人哼了一声,嘲讽道,“脑袋受了那么多伤,居然还能大喊大叫的,看来你是真想得个脑淤血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