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抬头看了看花园的方向,片刻之后对众人说道,“芬妮能帮我说话,自然就是原谅我了。事后她跟我说,要不是害怕女儿受不了父母离异的打击,她才不会对我心软呢。我说是我对不起你们,等松井工厂的事处理完,我就从一线撤下来,以后专门在家陪孩子。芬妮白了我一眼,说:‘少说这种空话,你只要不气我就行。’”
周围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讲了这么一段故事,于是纷纷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席拉右手边的两个人还小声议论起了这件事——
“这就和好了?”
“那柏妮丝小姐哪来的?据我所知,费赛尔少爷只比她大了九个多月……如果从时间上算,艾琳娜夫人怀孕的时间刚好是松井翔判刑前后的那段时间……可这……如果芬妮夫人和安格斯大人没有离婚,艾琳娜夫人也没有插足别人婚姻的意思……那这孩子怎么怀上的?不会是基因编辑出来的吧……”
“现在能查到的信息是——安格斯大人和艾琳娜夫人是在源纪二十八年登记结婚的,也就是十二年前……艾琳娜夫人当了七年的秘密情人?这不太可能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佛罗伦家的二小姐啊……”
……
安格斯看了看众人充满疑惑的脸,突然问道,“你们好像……有什么想要问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有满脑子的疑惑,但不知怎样问,才能既不会当众得罪安格斯,又不会让他丢了脸面。
安格斯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想问的是——我和艾琳娜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有的人忍不住点了点头;有的人露出一脸诧异的神色;还有的人小声说安格斯大人疯了吗?就不怕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吗?更多的人则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安格斯把故事讲完。
安格斯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并不是什么干柴烈火、刁风弄月的糊涂事。怪只怪我当初太年轻,还不懂得如何放下心中的欲望……接下来,我就讲讲我和艾琳娜的事吧。”他闭上眼睛吁了口气,复睁开眼道:“在我正式接管家族后不久,布塔先生便找到了我——他说他快不行了,希望我能帮他做三件事。我说别说三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都可以。他说他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你已经帮我那么多了,我不会跟你提那么过分的要求的。
他叹了口气道:‘第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艾琳娜——她太单纯,很多勾心斗角的事还不明白,所以我害怕我死后家里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这个您放心,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就算您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布塔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第二件事,我想给维塞吉留一半的家产,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起草一份遗嘱。’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他都做过那么过分的事了,您怎么还要给留他一半的家产?’
布塔先生笑了笑:‘一是为了艾琳娜——如果我什么都不留给他,那他出狱后肯定还会找艾琳娜的麻烦。他心眼那么多,艾琳娜可不是他的对手。二是为了佛罗伦家族的将来——艾琳娜一直都不肯结婚,到现在也没有嫁人的意思,我是怕我这几十年攒下的家业会落个七零八落的下场。三是为了我那两个重孙子——那两个孩子很聪明,也很懂事,将来一定能成大事。所以不管维塞吉怎么混蛋,我也不想牵连到他们身上。’
我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就是不知道艾琳娜会不会有意见……’
布塔先生道:‘她没有意见,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第三件事,下周六是艾琳娜的生日,也是她继任家主的仪式,希望届时你能参加。’
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您不邀请我,我也会自己去的——咱们两家的关系都保持这么多年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本来就应该去。
布塔先生笑了笑,‘你老婆不是快生了嘛,我是怕你抽不出时间来。’
我说:‘这还有一个月呢,宴会那天我跟她请个假就好。’
”
说到这里,安格斯又看向花园的方向,低声喃喃了几句,随后深吁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天的艾琳娜,太美了。她像个天使一样站在玫瑰花海里——那一颦一笑,那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我的心……”他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她那天穿着未完成的‘白羽清鸣’,缓缓走在半透明的回廊上,就像是活在梦幻中的仙女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她是芬妮的错觉——可能是因为我被人灌了太多酒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压抑了太久了缘故,总之,我那天很奇怪,总会在不经意间多看她几眼。布塔先生见状还开起了玩笑,他说我当初要是娶的是艾琳娜就好了,那他现在就能有几个重外孙了。
他借着酒劲问我:‘我孙女哪点比不上你老婆?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你知不知道她当年为了你,拒绝了多少公子哥的追求?’
我笑笑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记不清了。’
布塔先生哼了一声,说:‘你知道她当时有多伤心吗——她躲在被子里整整哭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安格斯你知道吗,要不是艾琳娜拦着,我非把你弄死不可!’
我连忙倒满酒,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说了,我喝!’说完我就将那一大杯酒全都喝了下去。
布塔先生笑呵呵地看着我,说:‘一杯不行,得三杯!’
于是我又连饮了三大杯,说道:‘我的错,我的错……’
布塔先生继续劝我酒,我不停地喝,他不停地劝——期间我好像还上了几次厕所,然后又被布塔先生灌了很多的酒。再然后,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安格斯摇了摇头,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我不该喝那么多酒的……这样就不会犯下那个伤害到所有人的错误了……”他哀叹一声,继续说道,“第二天一早,我刚一睡醒,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艾琳娜正瑟瑟发抖地躺在我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