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密密麻麻地照在病房的每个角落里,如同一条条金线般铺洒开来。
吊瓶打到一半,朴松民便沉沉睡去。芬格里特见状给他盖好被子,随后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不多时,自己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那片湖,他又梦到了芬格里特。她穿着一袭白裙,如同踏月的天使般静立在湖面上,就像一只纯白的天鹅般美丽。随着水滴落下的声音,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向外扩散,朴松民不由看得痴了。
突然,一阵风暴袭来,将湖面上的一切都卷到了空中,直奔芬格里特而去。朴松民连忙向前冲去,但他费尽了力气也拉近不了自己和芬格里特的距离。他恐惧不安,他焦急万分,只能眼看着风暴一步一步地靠近芬格里特。
他大喊起来,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拼了命地往前走,双腿却如同陷入泥沙般寸步难行。
狂风越来越近,芬格里特依然纹丝不动。朴松民急了,“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你没事吧?”
朴松民睁开眼睛,只见芬格里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他长舒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芬格里特笑了笑,重新坐好,“吓我一跳,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她看了看朴松民,随后说道,“你先不要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对自己身体也不好。”
朴松民嗯了一声,随后闭上眼缓了缓情绪,半晌说道,“我刚才梦见你被一阵风刮跑了,怎么追都追不上。”
“一阵风就把我吹跑了?”芬格里特噗嗤一声笑了,“我有那么瘦吗?”
朴松民睁开眼,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应该是台风。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得被刮飞。”
“意思是我很胖呗?”芬格里特有些不悦,先是看了眼朴松民,随后低下头说道,“我是挺胖的,最近吃的太多,都快成小猪了。”她顿了一顿,随后叹了口气,“我也想减肥,但怎么减也减不下去。你看菲米,身高一米六一,体重不到八十斤,每天还练瑜伽,身材保持得可好了,喜欢她的人特别多。不像我,又懒又贪吃,还是个傻大个。”说罢,便偷瞄了朴松民一眼。
朴松民以为她是在羡慕菲米,于是说道,“那你也练瑜伽呗,我感觉跟健身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控制饮食和规律生活。”
芬格里特沉默了一阵,随后有些幽怨地说道,“算了,不想了。反正我又胖又丑的,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菲米,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朴松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自己又丑又胖,于是说道,“干嘛这么说自己?你要是又丑又胖的,那我们所的露西大姐不得自杀啊?”
“露西大姐是谁?”芬格里特抬头问道。
朴松民笑道,“一个更年期大妈,长得又矮又胖,脾气还特别暴躁。动不动就骂我们一顿,我们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害怕。”
芬格里特生气了,白了朴松民一眼,冷笑道,“对对对,我就只能和更年期大妈比!菲米那么好看,我怎么能和人家比呢?”
朴松民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很好看,你不用那么自卑。”
“什么叫也很好看?”芬格里特皱眉说道,“我知道我没菲米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特意强调一遍吧?”
这是什么道理?我也没这意思啊?朴松民不知道怎么回答,愣在原地怔怔看着她。
芬格里特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更生气了,她倏地站起身,气鼓鼓地说道,“你也和别的男人一样,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我真是看错你了!那天在时光奶昔你就一直盯着漂亮姑娘的大腿看,我就不该相信你!”
父亲在母亲怀孕期间出轨这件事对芬格里特打击很大,以至于多年来遇到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都会敬而远之——她害怕自己像会母亲一样,遭到男人背叛。
直到遇见了朴松民,她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可以舍生忘死,可以像盖世英雄一样将自己从任何危险里拯救出来。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不清楚。她只记得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个有些愣,还有些笨的男人。当她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的时候,已经陷入深渊,无法自拔了。
芬格里特自从知道朴松民的心意以来,便一直在考虑在一起这件事。
可每当朴松民当着自己面看别的女孩子或者夸别的女孩子,她就会气不打一处来,胃里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万遍那样难受。每当此时,她就会失去理智,用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表达愤怒。
我看哪个漂亮姑娘了?朴松民一脸懵,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她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你是不是每天都会送菲米回家?”芬格里特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你和她早就认识了对吧?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朴松民顿时慌了神,他连忙坐起身子解释道,“我就送过她一回,还是因为工作才送的她。那天晚上送你回家的时候不都说清楚了吗?”
芬格里特自知理亏,半天说不出话来。但她就是不肯认错,先是抹了抹眼泪,随后不依不饶地说,“你就是觉得她比我好看。”
她想:你就不能说我是最好看的吗?哪管是哄哄我呢?
这又从何说起啊?朴松民叹了口气,“是你说她长得好看,我可从来没说她长得好看。她长得跟小孩似的,我是没看出来她哪儿长得好看。”
芬格里特刚想说话,护士便拿着一瓶新的输液走了进来,她走到床前,边换药边对芬格里特说,“中午的时候带他出去晒晒太阳。明天再打一天针,就可以出院了。”
芬格里特嗯了一声。
护士又是量体温又是量血压的忙了一阵,随后便出去了。
芬格里特不说话,也不看朴松民,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也不想吵架,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只要自己被他惹生气了,便会对他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每当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又开始变得后悔,变得不知所措。有时为了面子,还会故意将过错推到朴松民身上。
朴松民见她还在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哄,只得闭上眼装睡,准备好好想想怎么将她重新逗开心。
芬格里特见朴松民又要睡觉,不禁担心起他的身体,于是碰了碰他的胳膊,“别睡了,都快中午了,一会儿吃完饭还得去晒太阳呢。”
朴松民见芬格里特又和自己说了话,便连忙睁开眼笑道,“不生气了?”
芬格里特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气我,我就不来看你了。”
“千万别,”朴松民嘿嘿一笑,“你要是不来,就没人来看我了。我可不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芬格里特听完这句话后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同事没来看你吗?”
朴松民摇了摇头,“估计是在忙别的案子吧。我手表被炸碎了,跟他们也联系不上。”
芬格里特伸出右手,将手表的画面展示给朴松民看,“就是有手表也不行,总部的人把这栋楼的信号屏蔽了。”
朴松民抬眼望去,只见手表的信号图标是个黑色的叉。朴松民不禁问道,“这都什么情况?总部没事屏蔽医院的信号干嘛?”
“不知道,”芬格里特耸耸肩,“我还问斯雷了,他也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