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案子,赵枬邀赵怀月去后堂稍坐片刻。
“四弟。”赵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看样子此案没这么简单。”
赵怀月点头道:“是啊,咱们看似破获了庄家的绑架案,可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收获。庄家那二千两现银和价值八千两的珠宝首饰,至今下落不明。应天府三起案件总共拿走了二万多两的金银珠宝,再加上这一次的,已经三万有余。可是蒋四姐只在第三起得了一百两,第四起因为失败,她和凌泉分文未得。从川哥分配的情况来看,同伙分到的并不多,大部分赎金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现银较重,平时运输并不方便。”赵枬道:“如果我是绑匪,面对这么多现银,肯定会想办法将其洗白。”
“开铺子做生意?”赵怀月举例道:“被勒索的那些人都是商人,也时常会有来路不明的钱,他们用这个方法可以洗白,绑匪当然也可以。”
“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店铺进货、出货都会用到大笔银子。只要负责做账的人精通账目,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处理完。但是赎金里绝大部分都是珠宝首饰,这些要换成银子可不容易。”
赵怀月想了想后道:“绑匪原先在应天府作案,很大一部分应该在那边就处理掉了。不过这次可没那么简单,白待制留了一手,他们很难一下子处理掉这么多。”
赵枬好奇地问道:“白待制是怎么做到的?”
白若雪接上去答道:“回殿下,微臣让庄运昌准备了一大批价值百两的珠宝首饰,共七十八件。这样一来,绑匪在短时间是内没有办法全部脱手的。而且燕王殿下也写下了手谕,以审刑院之名命城门的巡检严查出城人员。”
“这主意不错。”赵枬又道:“不过开封府这么大,即使绑匪没有办法变现或者带出城,也能轻易将这批珠宝首饰藏匿起来。想要找到,依旧不易。”
“至少能够争取一点时间,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赵怀月轻轻叩着椅子扶手道:“我们所抓的三个人,对整伙绑匪的所知也极为有限。二贵子只是临时找来帮忙监视庄家的,他只和阿能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至于川哥只是听阿能提到过一嘴。凌泉也只是听从蒋四姐的吩咐,也就蒋四姐见过几次川哥。”
“当初知道庄家的情况每天都被送到绑匪手中的时候,我就怀疑她了。”白若雪不疾不徐道:“吴氏事发之后就暂时回家了,京墨和凌泉又不可能天天往外跑,所以她是最可疑的。我还特意请崔少尹派人跟踪她,可是也没有见她有和川哥见过面。据她所言,基本上都是川哥单方面来联系她的。”
崔佑平道:“因为当时怕绑匪察觉,所以派人跟踪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要跟得太近。卢浩和南小松回来后也说了,蒋四姐每天都是去这么几个地方。先到集市买菜,再到豐大房买卤味,接着去肉铺买肉,最后去一个路边小吃摊吃碗馄饨。一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直到刚才审问的时候蒋四姐自己交代了,他们才知道那个小吃摊就是他们联络的地点。只要蒋四姐一过去吃馄饨,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下。虽然她不去留意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只管低头自顾自吃,不过每次回去之后放在边上那个竹篮里的纸条就会被取走,如果有川哥的指示,也会放在里面。
赵怀月道:“只可惜,她们落网之后,不可能再有人去小吃摊联络了,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绑匪的人数还有不少。”白若雪挑了一下眉毛:“蒋四姐是应天府第三起案件才加入的,这说明还有一伙人做下了前面两起案件,他们很可能会继续作案。原本川哥让蒋四姐和凌泉继续留在庄家等待,直到有了新目标再找机会离开,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轻她们的嫌疑。而另外这伙人,说不定早就已经找好了下一个目标,甚至有可能已经混进去一段时间了。”
“这可不好办。”赵枬忧心忡忡道:“偌大的一个开封府,人口已逾百万,有钱的富户比比皆是。他们随便找一家混进去,我们都无从下手......”
又聊了一会儿,赵怀月打算告辞,却刚巧碰到从应天府取案卷回来的高秋。
“殿下,卑职已经尽力,可是......”
“没事,是本王过于心急了。”赵怀月示意白若雪将案卷收下:“三天之内往返应天府,本来就强人所难。”
“多谢殿下体恤。还有,应天府的胡府尹说,他们已经派了两名捕头在追查绑架案,听说还已经来到了开封府。胡府尹特地书信一封,和案卷放在一起,殿下看过便知。”
“行,本王回去后再慢慢看。”
赵枬将赵怀月送到门口:“四弟,查案要紧,王兄就不留你了。等到此案结束,再和你好好对弈几盘。”
提到下棋,赵怀月突然记起一件事,便试探道:“说起下棋,倒让我想起之前在嘉莲山庄的那段日子,刘侍郎的棋艺可是相当了得。”
“刘侍郎啊......”赵枬却不以为然道:“他棋艺还行,不过也并非我的对手。”
赵怀月继续道,“上次送来的凶犯之中有一个叫薛三妹,听说得到一位秦公子的点拨,棋艺甚是不凡,有些可惜了。”
没想到赵枬却淡淡地说道:“这案子我也听崔少尹说起过,确实挺可惜的。姐弟两人被仇人设计,竟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着实令人惋惜。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就这么以死谢罪。”
“王兄,你刚刚说什么......”赵怀月万分诧异:“什么以死谢罪?”
崔佑平接上去答道:“燕王殿下还不知道吧?就在庄家福儿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薛三妹与韩如胜姐弟二人同时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