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灵子的目光在一片血红上收回,他大手一挥,冰床消失,洞府里恢复如新,包括江南嫣身上沾着血的衣衫也变得干净起来。
寒灵子点上一支熏香,安静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待到洞府里的血腥味全都消散后,他才走向江南嫣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醒醒,醒醒。”
江南嫣迷蒙的睁开双眼,她在看清楚寒灵子的模样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个男人很害怕。
白发…冰眸…这不是江寒矜的师尊嘛?
她怎么会在这?
对了,她不是还在审讯室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跟江寒矜的师尊待在一个地方。
难不成,江寒矜已经回来了?
江南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一想到这是江寒矜的师尊,她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绝剑宗宗主,名副其实的陆地第一人,说不定可以博取一些好感来。
有这样的人当靠山,她以后的路会宽敞很多。
江南嫣轻咬着唇瓣,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寒灵子问道:
“你你……你是我姐姐的师尊吗?”
“嗯。”
“我姐姐她……”
“无宗主,可以来了。”寒灵子打断江南嫣的话,冲着手里的一张令牌喊道。
江南嫣再次想开口,眼前一花,她人已经站在某一处山头上了。
她还想开口,眼前再次一花,整个人被人丢到无心子的面前。
带着寒凉气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人已经没事了,只不过,以后怕是废了。”
废了?
什么废了?
江南嫣疑惑。
无心子眼神复杂的在寒灵子身上扫了一圈,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抢夺来的东西到底是要还回去的。
他师兄这么古板无趣的人会这么做也是正常。
看到两人的模样,江南嫣再蠢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她摇着头倒退一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她求助的看向无心子。
“师尊,这,这都不是真的对吗?”
“唉,南嫣,事到如今,为师只能与你坦白了。”
无心子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全是寒灵子的说辞,一个是上千年的交情,一个是新收的徒弟。
问心宗最是讲究因果。
走到这一步,他也是不想,谁知道南嫣身上的灵根竟然是那么来的。
“你与那魔族皇子整日待在一起,身上沾染了魔气,魔气入侵你的丹田侵蚀了灵根,可我们都没发现,等发现之时已经晚了。
你的灵根和丹田里全是肆虐的魔气。
从议事大厅回来后,你便入了魔障,为了保住你,只能……”
最后这话,无心子没有说出来。
江南嫣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像是受到巨大刺激一般,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师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这不是真的。”
无心子想上前来安慰,被江南嫣一把推开,她大吼,灵根和丹田全废的她根本接受不了这幅说辞。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不是江寒矜和你们说了什么!告诉我啊!是不是她做的!”
江南嫣不管这是不是事情真相,江寒矜一回来她的灵根和丹田就废了,不是江寒矜还能是谁。
“南嫣,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我们也尽了最大努力。”
不善于说谎的无心子说的磕磕绊绊,第一次对江南嫣生出了怜悯之心,纵使他知道江南嫣能不知不觉改变他人的想法,但他还是会对她心生怜惜。
能够改变他人想法,不是她的错,是体质原因。
江南嫣脑海里有过很多种想法,最后只停留在了一种上。
她不能失去问心宗。
就算养老也要在问心宗养一辈子。
失去了问心宗的庇护,那……
爹爹肯定很生气的吧。
还有江寒矜……
江南嫣咬着唇,最后看着无心子可怜巴巴的问道:“师尊,我以后还能叫你师尊吗?”
“自然可以,你的丹田为师会想办法替你补回来的,你心里莫要有负担。”
江南嫣小声的答应了一声,寒灵子看了一圈确定江南嫣关于今天的记忆确实消失不见,这才放心下来。
他冲着无心子点了点头,“既然无宗主的徒弟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本座就先离开了,宗内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留你们了。
关于魔族之后的通知,本座会通知下去,如此吾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寒灵子的身影消失不见,无心子看着走远了的寒灵子收回了目光,他的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至于南嫣。
算了,先带回去吧,问心宗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绝剑宗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都与江寒矜无关。
她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中情绪仍然在翻滚,快感、仇恨、苦涩全都混杂在一起。
整颗心脏像是泡在黄连里,很难受。
比她被嘎腰子还难受。
“江寒矜你在吗?”
江寒矜在心里喊着原主的名字,翻涌的心绪停顿了一秒,随后带来滔天巨浪。
大起大落的心绪扰的江寒矜痛不欲生,恍惚之间,她看见了一个眼神木然的女子。
这是第一世的江寒矜。
她刚用了不到三天身体的江寒矜。
“江寒矜是你吗?”
江寒矜再次喊了一声,那淡淡的影子波动一下,那双木然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你在叫我吗?是了,我知道你…占据我躯体的那个人。”
原主走向江寒矜,伸出手触碰着她的脸颊,江寒矜面前情景转换,她站在一片水泊之中,与她模样相似的原主正站在她的面前,用着一双木然到极致的双眸看着自己。
很呆。
江寒矜就地一坐,不知道原主这是什么意思,但考虑到她用的是人家的身体,有的事还是要掰扯清楚。
她可不想当打工仔,打了一辈子工,哎嘿人家一来,这辈子白干。
江寒矜撑着小脸看着对面的原主问道:
“嗯,我在叫你,你一直都没离开对吧?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吗?又或者是要拿回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原主呆呆地摇了摇头,有些像僵硬的人偶。
她张了张嘴,随后埋下头思索,“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恩。”江寒矜认真点头,乐意做个倾听者。
“我,无数被重置的人生,讨厌,无论,我尝试过多少次都拿不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到这里,原主停顿下来,继续埋着头思索,她的反应很迟钝,说话也断断续续,像老化了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