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你就住这里吗?”
“没钱住旅馆。”
“每天就吃那些?”
“大鱼大肉不是……”
“那我们现在要去干嘛?”
“去药店。”
“你生病了?”
“没有。但是我需要去买药。”
“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备用。”
“然后我们去干嘛?”
“去等人。”
“谁?”
长羽枫和琳儿穿行在大街上,琳儿问,长羽枫答。
很奇怪的,这里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
“我堂弟。”
“他在哪?”
“白灵山喝茶。”
“喝茶?”
“喝茶。”
“为什么他要去那里喝茶?”
“因为他……”长羽枫看着回头看了一眼呆萌的琳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有人请他喝茶。”
“哦~这样啊~我懂了。”琳儿跟在长羽枫的身后,万相手缠绕着她的脖子,像个丝带在她的脖间飘着。
“那……你要买什么药?你够钱么?”
“应该……不够……”长羽枫继续走,绕开同行的路人,他们行色匆匆,不约而同的到达同一个地点。
持剑的,骑兽的,背上带大刀的,各色武器都闪闪发光。
有点渗人。
不过看他们的年纪,应该已经过了报名限制,那他们又是去哪里呢?
“不过,这里的药店应该也没有。”
长羽枫进了药店,迎门便是一个大汉抓着一个小孩子走出来,长羽枫很小心的避让。
他们应该是父子,在聊的也是比赛的事情。
店里比较冷清,只有长羽枫和琳儿两个人,一个小伙计站在那里,像是刚刚处理完事情,正清点着药材。
“请问,这里有……”长羽枫意识到自己应该小声一点,愣是没有说出来。
而是来到柜台的小伙计面前。
“请问……有纸么?”
琳儿进了药店,被店里很香的药材味道吸引,慢慢的走在药柜的旁边,跟到长羽枫的身后,左看一味药,右看一个人。
进药店出药店的,多是不停留的。都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回。
“有的,你等下。”小伙计点头示意,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硬黄纸,是包药材的纸张。
拿到纸,长羽枫还在等小伙计拿笔,看了小伙计一眼,小伙计也看了他一眼,反而比长羽枫还疑惑。
“有……笔吗?”长羽枫挠了挠头,观看者周围有没有笔可以写字。
“哦!有的……”小伙计转向后面拿出一支吸墨笔。
长羽枫摇摇头,慢慢的写出要抓的药的名称。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当场写药方的……”小伙计感兴趣的凑过来看,琳儿也扶在柜台偷偷的瞄。
“是嘛……我以为挺常见的……”长羽枫低头写字,一笔一划的将药名写出来。
“当……羊……粉……”小伙计也慢慢的看着长羽枫写出来的药名。
“啊……那是什么?”琳儿抬头看小伙计,小伙计有些惊讶,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单独摩擦。
“是……一种很毒的药……”
“啊?”琳儿看着认真写字的长羽枫,惊讶,但没有说什么。
“你门是兄妹?”小伙计问道。
“不是……”
“小孩子来抓这种药,是被人唆使的?”小伙计继续看着琳儿的眼睛,琳儿的眼睛睁的很大,也疑惑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如果是唆使的,那可是重罪,连带小孩子也是要坐牢的。”长羽枫又写好了一个药名。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那个……那个……对吧?”小伙计指着长羽枫住所的方向。
愣是不知道长羽枫的真名。
“嗯。就是那个。”长羽枫开始写第三个名字。
“哇……又是一味……这么毒的药……”小伙计摸下巴的动作缓了。
“啊?”琳儿有些害怕的看着长羽枫,然后看着纸上的。药名。
“你们要去干嘛?杀人越货?放火打劫?”小伙计很小声的对长羽枫和琳儿说话,真有那么点同伙的架势。
只不过他明显在开玩笑。
长羽枫没有理他,反而是琳儿有些着急。
“这要抓的药怎么都是有毒的药……羽枫哥哥到底要干嘛?”琳儿推了一下长羽枫,长羽枫不为所动,很认真的停了一下,将笔画接上,继续写字。
“没有啊……就是要这些药的……我没办法。”长羽枫本想摇头,却发现有人走了进来,转头看了一眼。
是正法司的人。穿着正法司的袍子。
“你师父呢?”那正法司的人很大声的问,问的字正腔圆。
“我师父出去了。要等上一个时辰,东城的李家得了肺……”小伙计赶忙站好。将手放在柜台上。
正法司的人举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现在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师父帮忙,你记得转告他,办完事马上到西塘街三角巷来。”说完,他便留了一张纸离开。
“好。您慢走。”小伙计接过纸,看了一眼,长羽枫也抬头看了一眼那张纸,是张请任条,正法司请名医查案子所发的状条。
“好了好了,你别写了……就算你写完了,我估计也不会给你抓药的。”小伙计将状条收起来,他看着长羽枫写出来的药名,有些烦恼的说道:“因为这些药,都是剧毒的,你一个小孩子来抓,我是不会给你抓的。”
“这些药,你都有?”长羽枫有些期待的看着小伙计。即使长羽枫身高只有四尺,但这看人的眼神少有的沉稳,让小伙计愣了一秒。
“有些是有的……当羊粉,微量可以镇痛,释放积压的内生灵核。五石散微量也可以舒缓神经,让筋骨活络,其他的,是没有的。其他,是真正的剧毒之药,小店是不敢配备的。我们店也没有。”小伙计将长羽枫递过来的笔收好,看着有些发呆的琳儿。
“小妹妹,你们真是来抓药的?没人唆使?”
“啊?没有……是我们自己要来抓的。”琳儿听到都是剧毒之药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些药要拿来干嘛……
“不像哦……他真不是你哥哥?”小伙计指了指正在折叠纸张的长羽枫。长羽枫看了琳儿一眼。
琳儿也注意到了,翻了翻眼睛,眨了两下,她眼中的星辰变的耀眼的多。
“算……是吧……”
“诶……你刚刚说不是的……”
“是吗?”琳儿笑着对长羽枫眨了下眼睛。
“嗯……是哦……你刚刚说不是……”长羽枫将纸折成了小包装,将它揣进兜里,拍了两下。
长羽枫对于小伙计说的话,自然是心知肚明。
普通药店肯定是不会让他抓这种带毒的药。所以,他来,即是询问,也是写好药名。
搞不好这些药需要自己亲自去研磨或者采摘。
“那……可以当做我没说过吗?”琳儿很少有憨憨的笑,这一次,笑的很傻,很可爱。
“你可真有意思。”小伙计扶在柜子上,微笑着看着琳儿。
“谁有意思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穿着医师袍的男人踏进门开,带着一个小箱子,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这声音洪亮,又磁性的很,好听的让人发呆。
“师傅,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不是说有要一个时辰么……”小伙计赶忙走出柜台迎出来接过来者的小箱子。
“李老爷吃了药,就让我回来了。只是简单的肺热,单咳嗽,用药休息,就会好了。”那人将袍子整理,拍了拍灰。
看到了长羽枫和琳儿。
“你……是……抓什么药?”那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长羽枫。
长羽枫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他,现在也是。
“哦……他抓的药都是些致命的药,我没有想过要拿给他。”小伙计将小箱子挂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长羽枫。
“哦?什么药?”那人回到柜台,查了一眼账目。
长羽枫将药方又重新拿了出来。
放到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些预感,这个人可以询问到,更多关于这些药物的信息,如果真没有也没有什么落差,但是能闻问到别的,也算是有些着落。
那人将药方打开,越拆越觉得不对劲,放缓了动作。
“这是……白灵山专用的折叠方式……你……是白灵山的人?”那人将药方完整的拆开。
“嗯……我是白灵山的弟子……”长羽枫点头。
琳儿歪着脑袋看着长羽枫,没有说话。
“东子,把放羊粉和五石散各称二两。”那人又看了一眼长羽枫,盯着那张很小的药方看。
“二两?”小伙计有些惊讶,但也只好在药柜上一个个的看名字。
“小兄弟,你的这个药方是谁给你的?”
“他自己写的。”小伙计提醒道。
“嗯,我自己写的。”长羽枫点头。
“你知道写药方的来历么?”那人将药方叠好,原样还给了长羽枫。
“不知道……”
“这药方来历不小……你是被派过来的?还是……”那人出了柜子,伸手指向椅子的方向,示意长羽枫坐下。
长羽枫乖乖的走过去,琳儿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那人也走到椅子上坐下。
琳儿站着,将手放在前面,就算心里十万个为什么,也只能这样,乖乖的站在这里。
听。
也是一门学问。
她或许不是第一次意识到长羽枫的变化——总是与大人们一样谈笑风生,从来没有小孩子的胆怯,并且博学,还多才多艺,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对于长羽枫有所倾慕。
“这药方,来历很大,小兄弟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跟你讲的明白。”那人坐下,也算是很儒雅的凑过来,他身上有很浓的药香,这才觉得眉清目秀,只是留了小胡子,很浓的成年人的成熟稳重。
“愿闻其详。”长羽枫也端正的坐着,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他,那个正法司的人过去,肯定是碰到了他的,他应该也听到了长羽枫和小伙计的谈话。
即使没有告知所有的时候,他也肯定要问小伙计正法司来干嘛的,而小伙计被他这么早回来有所困惑,可能第一时间忘了告诉他,而他不问,自然而然,是清楚的。
就是不知道是看见正法司进门留在了当口偷听,还是刚刚回来,偷听了一部分。
【这药方,当今世上,只有五个人知道。】他说道:【除了我,其他四个分别是当朝宰相萧青山,前任白灵之主宁清,现任白灵之主宁极,当今圣上。】
长羽枫点头,这人说话洪亮,此时却是轻之又轻。
【这药方,可谓是毒之又毒!简直是传说级别的毒药,正常人光是喝了一滴,就是头痛欲裂,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尸体瞬间腐烂,霸道至极。】
小伙计倒吸了一口凉气。翻找间将药放进秤上,左右调拨。
此时此景,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这个人来头不小。
自然是长羽枫知道。
不然也不会直接跑到这家来。
药店老板与正法司挂钩,本身就不简单,何德何能?
【燕飞浪】
就是这个店长的本名。
他没有名号,并不是因为他不厉害,而是医术有医术的规矩,医不为惩恶扬善,而是救人与浮屠之间,是不能用名士录名号高低来衡量的。
长羽枫今日未找到燕飞浪,明日也是要来的。
因为,燕飞浪的父亲,正是与自己父亲和叔叔相识的郎中。
【燕卿】
【但是,这特殊的药给了特殊的人喝,就不是简单的以毒性相加那么简单,而是以毒攻毒。让已经中过毒的人可以以此种更毒的药性来稀释掉那种毒药。而那种毒药的名字,一般称作为血脉之咒】
燕飞浪看着长羽枫,如此淡定自若,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一丝惊讶。
而是看着燕飞浪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血丝。
【而会有这种血脉之咒的人,现在,仅有三位。】
燕飞浪好像还在卖关子,琳儿听的入神,门窗被气浪一下关上,发出剧烈的哐当声。
“一个,是远在遥不可及的华洲,一个,远在通天蝰蛇狱,而另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燕飞浪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的很欢快。
“哦~”长羽枫微笑:“那还真是幸运。”
“对吧……今天遇见正主,不可谓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