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你的扫帚,亲爱的。”乔治抓着扫帚在我的窗口翻了好几个跟斗,在挥动隐形的球棒给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游走球痛击之后,他笑嘻嘻地提醒我,“让我们追随者夜之女神的脚步,进行一次家常便饭的冒险吧!”
“不过我们不能出校园。”我抓起开学时被乔治塞进包里的扫帚,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探出身去说,“爸爸和莱姆斯反复叮嘱的。”
“遵命,小姐。”乔治像模像样地向我行了个礼,伸出手来扶着我,直到我在扫帚上稳稳地坐好才放开手。
“为什么来这儿?”乔治带着我来到了最高的塔楼上,我伸长了脖子朝楼下只瞥了一眼,高楼上的夜风像冷水一样流过我的脖颈,刺激得我立刻把脑袋缩了回来。
“我以为你会去有求必应屋呢。”我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这里比较安全,不太容易被发现——你不知道吗?”乔治把我的手完全包裹在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惊讶,“几年前——应该是你一年级的时候——海格弄到了一只火龙,可惜哈利、罗恩和赫敏认为他绝不能留着它,所以联系了查理。当时查理和他的朋友们就是骑着飞天扫帚降落在这接走的那条挪威脊背龙。”
“真是难以置信……”我感到十分无语,海格怎么弄到的火龙,赫敏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这件事,以及乔治言语里透露出的惋惜……值得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但是比起这些,我觉得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外人其实可以随意进出霍格沃茨这一点……听起来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虽然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这样突然出现,但我还是希望这所学校的安全措施能加固一些。”我叹了口气。
“这两者也并不矛盾。”乔治的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出现在这?相信我,亲爱的,如果邓布利多不愿意,就连魔法部长也无法进入霍格沃茨——相反,我也毫不怀疑,只要他真的希望如此,即使是洛丽丝夫人的梦话,他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你来到这里,邓布利多知情,甚至是他授意的?”联想到开学那天唐克斯的情况,我立刻明白了,“你在为……”
乔治微笑着给了我一个肯定又得瑟的眼神。
所以他不能让别人看见,哪怕已经是晚上,按规定所有的学生都不能在外游荡——不过,既然我是个例外,就不能排除也有别的意外。
“在霍格莫德?”我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和唐克斯他们一起吗?”
“在人前的时候不能。”乔治像变戏法似的从袍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条围巾,把我的脑袋和脖子都裹了起来,拉着我坐下了,“你知道的,唐克斯他们表面上还是在为魔法部做事,如果我和他们走得很近会很奇怪,尤其是某个傻瓜现在和家里关系还很僵。”
我知道他说的是珀西。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生意这么红火,老板却在霍格莫德闲逛,这看起来也并不寻常。”我指出了漏洞。
“所以我们对外的消息是打算在霍格莫德开一家分店。”乔治得意地说,“我们在学生中可受欢迎了。”
“费尔奇让邓布利多通告了决不允许任何来自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产品在学校里出现。”我“好心”提醒道。
“感谢费尔奇先生的广告,现在全校同学都知道我们的产品有意思了。”乔治毫不在意,“我们的邮购……”
“顺便一提,所有的猫头鹰都要接受检查。”
“该死的老家伙。”乔治愤愤地说。
我笑出了声。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乔治总是有办法让我这样笑出声来。
“得想个办法……说不定霍格莫德分店真的迫在眉睫。”他嘀咕道。
“这么说来,你们会一直在霍格莫德?”我戳了戳正在自言自语的乔治,问道。
“哦,是啊。”乔治回过神来,“毕竟这里离你们最近,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冲过来——说到这个,那个沙菲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那个沙菲克?”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哪一个沙菲克?”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一般是进男厕所的那一个。”乔治严谨地说。
“不,没有,不仅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一直和我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他几乎赢得了所有学生的喜爱——包括格兰芬多。”
这是实话,因为瑟吉欧的助理工作完成得无可挑剔,打分公正又不滥用职权,很快和斯拉格霍恩一起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两位斯莱特林。据说他下周开始将不仅担任高级魔药课的助理,还将担任斯内普在我们六年级黑魔法防御术高级课程的助理,绝大部分学生都对此表示令人期待。
尤其是听说斯内普不太喜欢他,很不希望有助理来干扰他上课,甚至为此和邓布利多起了争执,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也迅速加入了快乐的行列。
乔治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为什么你总是对他这么大敌意?”我感到有几分好笑,“难道就因为他之前在霍格莫德的街上嘲讽你和弗雷德吗?”
“这还不够吗?”乔治皱着眉头,仿佛只是想一想就是经受着奇耻大辱,“而且,他还有好几次当着我的面向你示好!这简直……”
简直就差把“我觉得你不行”写在脸上了。
“当时我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呢,他的一切举动都是合情合理。”我觉得十分好笑地提醒他,“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不是吗?”
赢家乔治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前一秒还在愤愤不平,现在眉眼却不受控制地舒展开,只剩嘴角还在倔强地维持着赌气的角度,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傻瓜。
“那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你不知道,男生们为了赢得心上人的爱情,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努力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
比如背着我在走廊里狂奔?或者大晚上来敲我的玻璃窗——还敲了两次?
“不,他不会的。”我看了看眼前的傻子,叹着气说。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塔楼的灯光逐渐熄灭,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来拿起我的扫帚:“因为他比较要脸面。”
“……等等?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乔治在骑上扫帚的瞬间抬起了头,佯装生气地问道。
“Bingo~”我打了个响指,脚用力一蹬,离开了天台,向着塔楼的方向滑翔而去。
乔治的围巾还围在我的脖子上,火红的两端则像凤凰长长的尾羽一样在我身后飘荡,而乔治在我身后追逐着,这是一个不太好的比喻——但我觉得他确实像一只游走球。
当然,乔治的飞行水平毋庸置疑,但遗憾的是,我的扫帚更好。
在快要飞到塔楼前时,乔治总算抓住了我的胳膊。
宿舍里依然空无一人,还好我之前给窗户留了条缝。
“如果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霍格莫德,一定要写信告诉我,好吗?”我的脚尖已经够到了窗台,可乔治紧紧拉着我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又急切地问。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冒险用这样的方式来到这里。”
“不。”乔治抿着嘴拒绝了我,“幻身咒、隐形斗篷……或者随便什么,你知道我有办法不被别人看到。”
“可是如果我不在宿舍,或者宿舍里不止有我,要怎么办?”
乔治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问了全世界最幼稚的问题。
“你的宿舍里只有赫敏和桑妮,她们都是你可靠的朋友,不是吗?”
“至于前一种情况……”他扶着我让我稳稳当当地迈进了窗框踩在桌子上,倏而拉进了距离,在我唇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没有什么冒险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我头顶的月光,是不是和你一样美丽。”
***
晚上是赫敏先回来的,她向我转述了哈利今天去邓布利多教授那里补课的内容。
说是补课,其实是邓布利多利用冥想盆带着哈利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了许多关于汤姆·里德尔还没有成为伏地魔前的故事,这些故事有助于我们了解伏地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邓布利多好像认为打败伏地魔的关键就隐藏在这些记忆里。
今天的故事更加久远,发生在伏地魔出生之前。
简而言之,伏地魔的母亲梅洛普·冈特生长在一个比曾经的布莱克家还要压抑百倍的家庭,身为斯莱特林后裔的冈特家族,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许多年来习惯于族内通婚,极度看重可以传承姓氏的儿子,将她视作桌上的灰尘。
再加上他们好几辈以前就将财产挥霍殆尽,最后梅洛普·冈特和她的父亲(也就是伏地魔的外祖父)马沃罗、弟弟莫芬一起生活在小汉格顿,住在一个比牢笼还不如的一贫如洗的小木屋里。
“等等,小汉格顿?”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花了一小会把它从记忆里翻检了出来,“四年级前的暑假我听过这个名字……里德尔府,伏地魔的父亲一家就住在那里……所以,伏地魔的母亲也住在那里?他们是旧相识?”
“是相识,但老汤姆·里德尔并不爱她——他是个麻瓜,像绝大多数麻瓜一样对魔法一无所知,也毫无疑问对这个看起来贫穷又平庸的女生没有一丝兴趣。”赫敏的表情有些复杂,混杂着不屑与同情,“总之,马沃罗·冈特和他的儿子都因为袭击麻瓜和魔法部官员进了阿兹卡班,终于逃离了那个‘家’的梅洛普,大概是用了迷情剂,让老汤姆·里德尔和她私奔了。”
我明白了赫敏的同情从何而来:“迷情剂不能催生爱情,只能产生……”
“迷恋,是的。”赫敏接过了话,继续说道,“他不爱她,自始至终也不爱她。邓布利多猜测,在她怀孕后,他就抛弃了她,回到了自己舒适又富裕的家里,说服自己忘了那一切。”
“梅洛普死在一个雪夜,最后的举动是求孤儿院收养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并且给他取了名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赫敏这样结束了这个故事,我们相对着没有说话。
我们的同情更多是来自于梅洛普,那个不知道什么才是爱的女孩子,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虽然是错误的勇气)才给心爱的人下了迷情剂,又是怀着怎样的期待停用了迷情剂……她为什么要给孩子起这样一个名字?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三个词代表的两个人,没有一个对梅洛普或这个孩子存有过爱和期待,大概也不会为有人继承了这个名字感到一丝喜悦。唯一对孩子报有善意的母亲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失去了性命——大约在生命的最后,她对自身拥有的魔法,再也没有一丝眷恋,因为据我们所知,巫师的自愈能力远超于麻瓜,是绝不会因为难产去世的。
这样一个被爱拒绝的孩子,最终成为了摧毁无数家庭与爱人的魔头。
“说起来令人惊讶……”赫敏艰难地说,“我知道伏地魔很可恶,但我居然……也觉得他有一点可怜……”她求助地看向我,试探地问道,“我知道这可能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在麻瓜的世界里,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可追溯的报道,但我也不会真的同情他或认同他,我只是……”
“我明白,赫敏。”因为我们都是女生,对梅洛普的困境更为唏嘘,也因为我们都见过因爱诞生、在爱里成长的人是多么温暖。
“他的出身不是他作恶的正当借口,不过……”我起身抱了抱她,“我想,可怜他,至少要比害怕他好。”
***
桑妮回到宿舍时赫敏已经准备睡了——她的作业是我们中最多的,每天都按照时间规划表来严格作息,以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学习。
“真是漂亮的围巾。”她一眼看到了我放在枕头边的那条忘记还给乔治的围巾,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白天都没见你拿出来,是夜之女神送来的吗?”
“是啊。”我也回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不过不是夜之女神,是我的阿波罗送来的。”
我们都舒舒服服地躺进舒适的被窝里,轻声互道了晚安。
在黑暗里,围巾有着细腻的触感和阳光的气息,我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