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装着一肚子香甜可口的美食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准备睡觉时,床头的空画框里发出了一声奇怪的笑声。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先生?”我想起了这熟悉的声音,“晚上偷溜来女生的闺房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哦。”
“小姑娘,这里可是我留下的房子,我想去哪就去哪。”那声音懒洋洋地说,“况且我也并没有现身,放心好了,我对晚辈的夜间生活没有兴趣。”
不知道小天狼星和艾谱莉的房间里有没有挂着这位老人家的画像。想到刚刚偷偷溜出去的艾谱莉,我不由自主地担忧了起来。
“普威特家的姑娘,居然是一个格兰芬多。”他拖着调子说,“你冷静劝人的样子可真不像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吗?”我无奈地问,“我已经听过好几个人说我不像格兰芬多了,但我身边的同学们也不乏聪慧、冷静和正义的人,你们该改改成见了。”
“是吗?那我觉得倒是有必要抗议一下分院帽以权谋私了。”菲尼亚斯冷笑了一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帽子可真会给自己学院招人。”
“斯莱特林学院一代不如一代可不能把锅全扣在分院帽头上。”我提醒他,“倒不如说前些年贵院出的好榜样把野心家的特质吹得太过,才导致你们院近些年总是招人非议吧。”
“伟大的人总是不被庸人理解的,小姑娘,我们的学生是否招人非议我们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些好苗子为什么没有进入我们学院而已——分院帽有没有说过,你或许适合斯莱特林?”
“分院帽说除了赫奇帕奇不适合我,其他三个学院都不错。我很感谢您的看重,先生,不过如果要打抱不平的话,请对拉文克劳也一视同仁吧。”我干脆翻身坐起来,对着空画框聊起了天,“事实上,你是第一个觉得我应该进斯莱特林的人,大多数人疑问的都是我为什么没有进拉文克劳——更何况,我也不是一个纯血统,我的母亲是个麻瓜。”
“虽然我本人不喜欢麻瓜,但斯莱特林不缺混血的巫师,你对我们有很深的误解,有巫师血脉且以此为傲的人都是我们的招揽对象。”菲尼亚斯慢条斯理地说,“你来我家短短两个月,就能让我们家的小精灵为你所用;我仅剩的玄孙平时很是狂妄,却能听进你的劝阻;你与那一大家韦斯莱交好,尤其是那对古怪的双胞胎,支持他们离经叛道,却又能以大道理规劝那个讨厌的波特小鬼……”
“小姑娘,你能把握人心,重视亲缘血脉,不拘泥于世俗规章——你当然适合斯莱特林。”菲尼亚斯得意地说,“波特是自己拒绝了斯莱特林,那你呢,你为什么来到格兰芬多?”
“克利切愿意听从我是因为我待他和善;小天狼星从来都是能听进劝诫的人,是你不了解你的玄孙。我与韦斯莱家交好是因为他们待我如同家人。至于支持乔治和弗雷德,以及规劝哈利,都是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我站在朋友的一边,也希望朋友能选择正确的方向。”我一一反驳道。
“或许更重要的是,我的母亲不仅是麻瓜,还来自异国他乡,但我依然为她的血脉感到自豪。”我坚定地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先生,分院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不适合斯莱特林。”
“……有意思,你比我的玄孙还有那个波特,都更有意思一点。”菲尼亚斯沉默了一会,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你居然不为自己的巫师血统感到自豪,还要选择‘正确的方向’——我就不替拉文克劳遗憾了,看来格兰芬多是你自己的选择。”
“晚安,格兰芬多的普威特小姐。”
画框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发出过声响。
这番对话出乎我意料之外,却又非常有意思。此前确实有许多人问过,就连我自己也思考过,或许我是不是更适合拉文克劳。但从没有人和我聊过斯莱特林——或许是因为斯莱特林是真的一代不如一代,这一届斯莱特林实在太讨厌了,让人忍不住把“斯莱特林”当成了贬义词吧。
当我重新躺回被窝里,又忍不住想起了我戴上分院帽的时候。
“唔……今年怎么都挺复杂,虽然没有刚刚孩子那么难。心地不坏,但也不太喜欢世俗的准则,是不是?有头脑,很有智慧和天分,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都会喜欢你的,……不,拉文克劳会更喜欢你一点。当然,你的心中也同样埋藏着勇气。普威特……你的父亲毫无疑问地走向了拉文克劳,说不定你会喜欢那里……我该把你分去哪里呢?”
我听着分院帽摇摆的语气,也忍不住打量着台下的四张长桌。
格兰芬多的长桌边尤其热闹,因为哈利刚刚被分去了那里,他们还在高声庆祝着。在一片混乱中,我瞧见火车上遇见的新朋友桑妮和赫敏都在紧张地盯着我。而乔治和弗雷德一模一样地抬起了头,向我挥了挥手。
“格兰芬多吧,好吗?”我微微笑了起来,在心里问着那个声音,“我想去格兰芬多。”
“如你所愿。”
当我跑向格兰芬多的长桌,桑妮和赫敏都站起来拼命鼓着掌,紧紧地拥抱了我。乔治和弗雷德则一左一右地拍了拍我的肩。
“欢迎来到格兰芬多!”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美梦,醒来时床脚已经堆满了礼物。
小天狼星和艾谱莉送了我一把飞天扫帚,是彗星系列的,不像火□□那样拥有超快的速度,但很适合我这样的新手用来学习;
莱姆斯送了我一个非常有趣的道具,看上去像是一本书的封皮,可以自动适应任何书本的大小,使它的外观看起来像任何一本其他书的样子——说得直观一点,我想它的用处在于我可以在乌姆里奇的课上随便看任何书,还不会被发现,因为它看起来将和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一模一样;
唐克斯送我的礼物和莱姆斯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是一条项链,大概是因为之前我说过很羡慕她阿尼玛格斯的能力,她的这条项链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可以让我在一天内让自己的容貌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像是我希望成为的样子。可惜的是摘下或者一天之后就会失效,也只能用一次;
爸爸妈妈送了我一双火龙皮的靴子,高高的鞋筒里还有一个暗袋,可以放放钥匙之类的小东西;韦斯莱夫妇的礼物还是手织的毛衣和香甜的馅饼;
赫敏送了我一个日记本一样的小簿子,每翻开一页,它就会说“今日事,今日毕!”之类的话;罗恩送了我一大盒比比多味豆;哈利送了我一副护目镜,看起来是做实验的时候用的——我总感觉大家已经习惯性把我和双胞胎兄弟俩放在一起考虑了;桑妮送了我一盒自己做的巧克力,里面有草莓汁和菠萝汁的夹心;
克利切送了我一套非常漂亮的相框——顺便一提,赫敏和我也给他准备了礼物,我送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这样他就能把他的宝贝放进去了,赫敏送了一床花被子,而小天狼星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送了他一个带有布莱克家族纹饰的高脚银酒杯;
佩格送了我一个巨大无比的棒棒糖,她兴高采烈地捎来的纸条上写着,用来吃或者打人都可以……
谁会用这个打人啊!!!
改天还是问问她是不是又拼错了什么单词导致我理解错了好了……
还有一份礼物令人印象深刻,一份来自金妮,她送了我一本相册,里面抓拍了我在学校里的各种瞬间——她说这些都是从科林的相机里挑出来的,由于是麻瓜的相机,还特意用巫师的药水处理过了,使它们能够动了起来。
我细细翻看着,里面有我和金妮窝在窝在沙发上聊天的照片——是二年级,金妮被附身的那段时间,看得出来科林本来是在拍前方的哈利;还有魁地奇训练结束后乔治摸着我的头和我说话的场景——当然,旁边也有哈利……到了三年级之后科林才终于不再永远以哈利为主角了,比如我甚至瞧见了四年级我和乔治跳舞的照片,还有一张是长满了槲寄生的窗台。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那一番对话,总觉得这些礼物显得更加珍贵了。
只听响亮的啪的一声,乔治出现在了床脚。
“圣诞快乐,亲爱的~”乔治吻了我一下,“暂时别下楼。”
“怎么了?”我问道。
“妈妈又哭了。”乔治叹了口气,“珀西把圣诞毛衣寄回来了——连个字条都没有,也没问爸爸怎么样,看上去也不打算去看他。”
我的心也沉了一沉,看来珀西是铁了心要和魔法部统一立场,坚决地抛弃了家人。
“我们想安慰妈妈,”乔治接过了我手里的相册翻了翻,“弗雷德对她说珀西不过是一堆老鼠屎——”
“我猜没用。”我同情地说。
“确实。”乔治捧着相册坐在了我床边,现在翻到了三年级时拿到魁地奇杯的那一页,“所以卢平接了过去,最好等他把她劝好了,我们再下去吃早饭。”
“我就说我比弗雷德帅一点。”他指着其中一张说,那是他们俩把马尔福按在地上揍的照片,他正向下挥舞着拳头,而后面的弗雷德因为被拦着显得面目狰狞,“等等——”他仔细看了看,“你施咒的时候有这么吓人吗?!”
“哪里吓人了,”我被他说得激起了好奇心,拿起相册认真看了看我的表情,“这不就是很正常的表情吗?”
“你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挺吓人的。”乔治撇了撇嘴,“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念不可饶恕咒呢。”
“什么叫没有表情的表情啊!”我作势要敲他的脑袋,“我还没问你呢,我的礼物呢?”
“放心吧,已经布置好了。”乔治得意地说,“晚上带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哪有人晚上送圣诞礼物的。
但他既然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了,我也就姑且相信吧。
***
吃完圣诞午餐,我们出发去看看韦斯莱先生,由穆迪和莱姆斯带路。
蒙顿格斯赶上了吃圣诞布丁和果冻蛋糕,因为圣诞节地铁不开,他“借”了一辆车子,但我们都很怀疑他是否征得了主人同意。这部车子也像韦斯莱家的老福特安格里亚一样加了扩大咒,外面大小正常,但十个人坐进去都不挤,我坐在了莱姆斯和乔治中间。
“还没有跟你说谢谢呢,早上都忘啦。”我笑眯眯地对莱姆斯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我相信乌姆里奇也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莱姆斯温和地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想你用得着。”
“你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我再次强调道,“我到现在都觉得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在三年级时得知了你是我的教父。”
莱姆斯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
“不过话说回来,莱姆斯,你也该成家了。”爸爸从前排回过头来说,“再不成家,你的孩子到时候都可以喊我爷爷了。”
莱姆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眉眼间又笼罩上了一点淡淡的愁苦。
“再说吧。”我听着他似乎说的是这几个字。
候诊室里一派节日的气氛:明亮的水晶泡泡变成了红色和金色的,像巨大的圣诞彩球,闪烁着。每个门口都挂着冬青,用魔法加盖了白雪和冰凌的圣诞树在每个屋角闪闪发亮,树尖顶着一颗闪烁的金星。
韦斯莱先生倚在床上,腿上放着吃剩的火鸡套餐,脸上带着绵羊般温顺的表情,而且在大家问候他时显得有些过分热情。
很快,眼尖的韦斯莱夫人就发现了端倪。
“亚瑟!”她说,声音像捕鼠夹发出的声音一样尖脆,“你换了绷带。为什么早换了一天,亚瑟?他们说要明天才换呢。”
韦斯莱先生在韦斯莱夫人严厉的目光下泄了气,只得承认他和麻瓜出身的实习治疗师达成了一致意见,想试试麻瓜的治疗方式:缝线。
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间的可怕声音。卢平走到狼人床前——他没人探视,正愁闷地望着韦斯莱先生身边的这群人。比尔嘀咕说要去拿杯茶,弗雷德和乔治拉着我跳起来要跟他一起去,一边咧着嘴笑。
我们在韦斯莱夫人吼得全医院都听见前麻溜地出了门,一直走到楼梯口才停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还算好的呢。”比尔带着我们往茶水间走,一边说,“小时候有一次妈妈气得更厉害,好像是爸爸那辆改装的车栽进了水沟里,摔断了珀西的腿。”
提到珀西,我们又沉默了片刻。
“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我们一人捧着一杯热茶,我提议道。
“完全同意。”弗雷德喝了一大口茶,把脸埋在杯子里闷声说。
“不如来聊聊你们的生意吧。”比尔笑了笑,“进展得怎么样?还在《预言家日报》上邮购吗?”
我略微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比尔顶多是充耳不闻全当不知情,没想到他会主动过问,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支持的样子。
“我们定了一家店面,已经在装修了。”弗雷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兴致勃勃地说,“在对角巷93号,你知道的,离弗洛林冷饮店不远,地方不小。”
“唯一的问题是我和弗雷德完全没空去亲自打理。”乔治有些苦恼,“如果爸爸没出事的话,我和弗雷德是打算圣诞节偷偷去的,但现在我们就在妈妈眼皮底下。”
“听起来是有点麻烦。”比尔沉思了一会之后提出了建议,“不如交给我吧?我下班的时候可以帮你们去看看店面,你们有什么意见我也可以转达。”
乔治和弗雷德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求之不得!”
我们磨蹭了好一会才走下楼去,在五楼的楼梯口还偶遇了纳威和他的奶奶。
“很明显,你们三个也是韦斯莱家的。”隆巴顿夫人脱下绿色的长手套,伸出鹰爪般的手和三个男生握了握,“我认识你们的父母,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好人——这话我刚刚已经对你们的弟弟妹妹说过了,他们应该还在病房里。”
我忍不住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病房,永久性咒语伤害的长住病房。
“哦,我想你应该是塞茜莉亚·普威特小姐。”我很惊讶她居然知道我,也和她握了握手,“纳威和桑妮都与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也帮过他——他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太机灵,少了一点他爸爸的天赋——哦,你的父亲费迪南德·普威特先生还教过弗兰克和艾丽斯,他们很喜欢他的课,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他们都是好孩子,你爸爸当初帮了他们不少忙——在他们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疯了之后,他还来看过他们。”隆巴顿夫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意识到纳威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金妮、赫敏、哈利和罗恩已经从那间病房里出来了,在隆巴顿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拼命朝我打着看不懂的手势。
“但是我想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当初弗兰克和艾丽斯都是在魔法界很受尊敬的傲罗。”
我立刻意识到弗兰克和艾丽斯指的是纳威的父母,桑妮与我提过。但显然这时的情形有些尴尬。
“我们都记得的,隆巴顿夫人。”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纳威继续受折磨了,开口帮他解了围,“我的父亲对我说过他们,描述过他们当年战斗的英姿,他很为他们自豪。我想纳威也是如此,虽然他平时不说,但他一直都很努力。”
纳威迅速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头低下了,我瞧见他的眼眶里有一点湿润——看来今天他受的难堪够多了。
“茜茜说得对,我们都记得。”比尔也接过了话头,“我们都在努力。”
“很好。”隆巴顿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虽然在这里说很高兴见到你们不太合适,但——好吧,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与哈利他们汇合后,就连弗雷德也难得地没有说笑话,他看起来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知道。”我最后看了一眼病房,感到十分难过,“四年级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我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父母都是可敬的人。”
大家都无言地点了点头。
大家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克利切已经做好了晚饭,韦斯莱夫人还在为韦斯莱先生用了缝线的事生气,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孩子们情绪都有一点低落。
入睡前,乔治把我约到了阁楼上。
这里在暑假后成为了克利切新的住所,但他慷慨地把它借给了我们,还好好收拾了一番,移开了各种家具。
乔治关了灯,拉着我坐在窗子前,天上挂着一弯月牙,周围的星星们静谧地闪烁着,虽然我到现在也不能很清楚地叫出它们的名字,但它们却并不在意,依然毫无保留地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秘密。
“真美。”在这个外面看不见的阁楼里,我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瞭望夜空,也俯瞰伦敦的街道,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还不止呢。”乔治轻声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好几个不一样的烟花。
“不会把这里烧着吗?”我有些担忧。
“没事,我问过了,这里都是砖石结构的,而且魔法加固过。”乔治举起了魔杖,对准了那一堆烟花。
“圣诞快乐!”
一个又一个从未见过的烟花蹿上了用魔法加高过的天花板,撞击出不同的花样,花里胡哨的爱心、一边盛开一边洒下碰到地板就会消失的花瓣的玫瑰、怒吼的狮子(嘴里还会吐出闪烁着的我的名字)、绕着屋子到处飞的飞天扫帚,甚至还有一个炸出了霍格沃茨的轮廓。
我们在这一场绚丽的烟花盛景下忘情地接吻,窗外无声地飘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