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本以为挂在树上十年已经很悲惨了,风吹日晒,还站不稳。
但没想到宁北带来的影响和羞耻比想象还要让人羞耻。
天天都有人打着关心南枝的话头,仰着头,亦或者直接爬上树,对南枝说,不要伤心,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虽然男人跟人跑了。
说着说着就笑嘻嘻跑远了,老远都能听见杠铃一般的笑声。
南枝:……
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而且十方宫的人看起来都非常闲,一件事翻来覆去说,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嘛?
反复把她鞭尸干什么?
而且,你们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灭世魔头都诞生了,而且灭世魔头还跟我深仇大恨,到时候,十方宫都会被连累。
南枝在树上呆一天都难受,难以想象,要在树上呆十年。
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老太婆鹿长老是懂得折磨人的。
如果没有将天水精拿回来,南枝觉得自己会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突然有点想念宁北了,宁北的折磨最多就是天天用深情,用压抑的眼神看着她,说一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但也不是时时刻刻看,时时刻刻说。
南枝对嘲笑自己空丰说道:“不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关注我的感情,灭世魔头诞生了,而且灭世魔头还是我的情敌,她特别恨我,到时候找来十方宫怎么办?”
空丰想了想,对一旁的弟弟小刘子问道:“弟弟,你说怎么办?”
小刘子一张朴素的脸非常淡定:“这是宫主自己的事情,宫主自己解决个。”
“宫主,你不会被人抢了男人,还打不过情敌吧。”
南枝:……
你特么的闭嘴吧!
十方宫的人果然让人无语,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十方宫行事诡谲,难以捉摸。
我们是一个整体,能不能有一点友爱,同门友爱。
南枝:“我是你们的宫主,如果宫主被人给杀了,十方宫还有面子嘛?”
空丰也十分干脆:“我们不要面子。”
南枝理不直气不壮:“我是你们宫主。”
空丰笑了:“有没有宫主也无所谓的。”
南枝:……
你们真的好冷酷无情啊!
南枝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我死了呢?”
空丰:“死了就换一个宫主。”
虽然知道,但这心里拔凉拔凉的。
空丰对南枝说道:“你从小在十方宫长大,该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
南枝:“怎么个不一样?”
空丰奇怪地看着南枝:“看来你真的全部都忘记了,这一次,你弄丢了天水精,差点让整个十方宫覆灭了。”
南枝依旧满脸疑惑,空丰说道:“小刘子给宫主解释一下,不然以后还得乱来。”
小刘子说道:“我们是妖,你是人,是被人族丢弃的孩子,从小在就十方宫长大。”
“你也看到了,十方宫不算什么宗门,只能算是妖族最后生存的地方,天水精的本体是一棵树,就是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一旦这棵树枯萎了,那么妖族最后一点生存的地方都没有了。”
南枝:……
啊?
我是人?
你们不是人啊!
难怪这么不是人!
南枝问道:“为什么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小刘子说道:“因为妖族一旦聚积起来,就容易遭天雷,而天水精的本体巨树能屏蔽天机。”
“出门就要遭雷劈?”
你们是干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么天水精的失去可能就是天意。
这个世界容不下妖族吗?
容可能是容得下的,也许是想让妖族聚积在一个地方。
再结合灭世之力的诞生,每次灭世之力出现,都会死不少人。
难道是世界自我清洁吗?
南枝问道:“现在还有多少妖族呀?”
小刘子直接说道:“都在这里了,所以,你如果没有把天水精拿回来,树枯萎了,这里所有妖都要死。”
南枝:……
我的天,这得背多大的孽债呢?
而且还得全是宫红背。
南枝大约能感觉到,故事中,宫红死在了容阳宗的思过堂里。
宫红不能给将天水精拿回去,最后,天水精大概只会成为宁悦的养料。
没有天水精的十方宫只怕会源源不断的,像疯了一般想要找回天水精,为了妖族的传承和未来。
飞蛾扑火。
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有多么惨烈。
估摸着,整个妖族都非常后悔捡到了宫红。
南枝突然觉得,在树上呆个十年也没有什么?
但十年真的太久了,外面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因为宁悦不会放过她。
所以,十方宫,注定有一劫。
南枝想到这些,也不在意十方宫的嘲讽,她不在意了,来打趣的人也觉得没意思就不逗南枝了。
说实在的,十方宫这些人嘴上非常冷漠,但宫红犯了这么大的错,十方宫的人都没有杀了她,已经很仁慈了。
但有了危险,南枝也不敢完全指望十方宫,只有靠自己。
至于宁北……
南枝知道,他们哪怕最后真的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他们一定会互相爱上对方。
所以,不管是故事里的宫红,还是现在的南枝,都是小丑。
而在距离十方宫万里之外的地方,也有一个世外桃源。
只不过,这个世外桃源只有两个人。
宁悦已经洗尽铅华了,身上穿着比较朴素的衣服,但清水出芙蓉。
宁悦将院子开辟出了菜地,菜地里绿油油的,一口井将这个院子和房屋衬托得朴素又温馨。
从院子里摘了一些菜,她走到门口,朝里面温柔开口道:“师尊,今日你想吃什么,我做一个熬鸡汤,炒青菜呢,师尊,你喜欢吗?”
“好。”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男声,清冷,仔细听,还有些虚弱。
宁悦开心地拎着篮子去了灶屋,很快,就有烟雾寥寥升起。
一片温馨宁静的画面。
宁悦手脚麻利将饭菜做好了,放到了堂屋里朴素的桌子上。
宁悦撩起莲子进了屋子,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宁北,“师尊,该吃饭了,我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