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提出要分家,除了老钱氏反对,其他人都没有出声,显然,这个办法,两方人都是心动的。
江白明这个大家长想,老大家明显离心了,哪怕强行捏合在一起,只怕也是麻烦龃龉不断。
心里只会越来越恨,越来越计较,觉得自己吃了好大亏。
老二江元忠想,现在江家越来越好了,如果大哥分出去了,以后他能占的东西就多了。
别说什么他自私,他有三个孩子要养着,实在艰难。
江乐安对大嫂吴氏说道:“如果大嫂是怨恨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我这边让娘拿出一些钱财来,给家里每个人都布置一些,慢慢来,总会有的,大家都会有的。”
老钱氏的脸皮抖了抖,但到底没有出声反对,这个时候,老钱氏也知道,不能真的守着钱,一点不出。
吴氏只是笑了笑,“不用了,我马上都不是江家媳妇了。”
吴氏有些复杂地看着小姑子,小姑子也就比她女儿小一岁,但看着比女儿有成算有主见,有出息多了。
吴氏还帮着带了江乐安一段时间,老钱氏生江乐安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生了之后身体总是不好,是吴氏帮着带的。
“大嫂,你再想一想,你真的忍心看到大哥孤苦无依,一家人分崩离析吗?”江乐安劝着,让江良才有些感动。
其他人都在逼他放弃,只有妹妹在劝,在努力劝和。
吴氏看了一眼感动的江良才,嗤笑了一声,“忍心,很忍心,他都不在意妻女的处境,我也不用管他。”
吴氏这样的性格,如果豁出去,比谁都果断,可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她明白,她清楚,可又无法改变的时候,躺平摆烂是一种态度。
但更多的郁气纠结于心,在小女儿被打死了之后,吴氏也郁郁而终了。
毕竟吴氏一直都是抑郁状态,有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
只是,免不了要被人说一句,没福气,贱体享不了福。
实际上,从江家改换门庭之后,吴氏就化身了喷子键盘侠,偶尔刺人两句,刺得大家都不是舒服。
但也是阴郁的,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江良才:……
他内心那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了,像泡泡被戳破了。
江乐安也有些无语,一脸被哽住的表情,有些无奈地摇头。
江良才对父亲说道:“爹,既然这样,那就谈一谈分家的事情。”
江白明下意识想要摸旱烟管,但被他扔出去打人了,现在正躺在地上,没有人去捡一下。
一股疲惫和难堪涌上心头,江白明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起初,起初好像就是两块糖糕的事情。
老钱氏抹眼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究竟是舍不得儿子,还是因为其他的。
江白明说道:“分吧,家里的地给你。”
吴氏问道:“那公中的钱?”
老钱氏立刻炸了:“公中的钱,那钱是乐安挣的,你还想分。”
好几百两呢,分出去简直让老钱氏心疼。
下意识觉得大儿子根本不能分到这么多钱。
家里一个人挣了几百两,结果有人就要分,老钱氏的不甘心和愤怒,也是人之常情。
同时也觉得大儿子是个撒比玩意儿,听短视婆娘的话,闹着要分家。
分吧,分吧,以后看到江家过得好,别想凑过来,什么玩意儿啊!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吴氏只是说道:“跟人要钱的时候,张手就要,分钱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挣的,风都吹得进去,牛都拉不出来。”
“还有好处分,屁的好处,十多年,一点公中的钱都不分,这些鬼话骗谁呢,我倒要看看,你们老江家如何改换门庭,看看你们能走到哪里?”
“你闭嘴。”江白明突然对吴氏怒吼,对江良才说道:“任由你媳妇这么跟长辈说话,哪怕分家了,你娘也是你娘,由不得她这样说话。”
江白明看着儿子,面带失望,沟壑的皱纹夹带着怒气,“你一定要分家。”
江良才先是对吴氏说道:“好好跟娘说话。”随即对父亲说道:“爹,分家这件事,明明大家都同意的,怎么就变成了我非要分家呢。”
江良才哪怕再憨厚,也是有感觉的,他能感觉到到,因为吴氏和小女儿的缘故,家里人要把他们分出去。
十多年啊,十多年啊!
老钱氏不甘心分公中的钱,但江良才又如何能甘心,本就是投资,结果输成这样了。
江良才憨厚,但知道什么是亏,什么是赚。
这个时候,就要尽量减少损失,江良才看着母亲,“娘,儿子这么多年做的,在你眼里,我不配分到一点钱。”
“总说小弟出息了,大家日子好过了,但我现在不相信了。”
一旦到了分利益的时候,就是他不配,让他如何相信以后,现在都舍不得,以后就舍得了?
长久见不到一点好处,实在让人倦怠。
江乐安开口道:“娘,从公中拿五十两给大哥吧。”
“五十两?”老钱氏声音尖锐无比,整个人像被卡住了脖子的鸡。
小钱氏和江元忠也是一脸心疼和震惊,五十两,凭什么呀?
江良才拿走多了,他们用得就少了。
江白明也是皱着眉头,要拿五十两给老大,着实感觉从身上刮肉一般疼痛。
想着有五十两,能给江玉泽买多少纸,去科考的时候,人也能松活一些,不会因为钱的时候亏待自己,亏待身体。
可以说,十多年了,江白明和老钱氏已经习惯替江玉泽考虑,但凡有点花费,就想着,如果把这个钱省着,能给孩子买本书,裁点纸,买只笔,买块砚。
江白明和老钱氏有错吗,他们也没错,明明贫苦的农家,尽量供养着江玉泽,望子成龙,改变门楣,以后江家就会越来越好,子孙后代不会吃这样的苦。
五十两啊,整整五十两,如果没有小女儿的本事,把家里挤干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无论是哪家,分家都斗得像乌鸡,拼命往自己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