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曰妖第四篇曰斗
——夏秋交际注意勤预防
——困兽
荒原没有山,只有微微起伏的坡。
龙诺就这样硬生生追逐着天马跑出了阴云区,远远还能见到天马带人下落到一个坡顶。
但奇异的是,无论她如何跑,都跑不到那个坡下。
于是望山跑死马。
直到景习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旁的白马,白马站起朝她飞来。
龙诺鞋子早就磨破了,脚上全是伤口,白马没有马鞍,她忍着撕裂感上马,只能用手代腿支撑身形,以至于白马一停,她都跨不下马。
景习背对着她,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的意思,只是从一旁酒壶里倒了一杯酒喝着,喝完才慢悠悠的问:“祖龙,客人到了,我们能继续聊了吗?”
“客,人,鹿,原,欢,迎。”奇异的声振,在四周合成了沉厚的人声,地面随之抖动,龙诺被震动影响,掉落在地。
天上五爪金龙划开云层,露出龙眼直盯盯的注视龙诺。
金龙:“祖龙,好像有阿雅的味道。”
声振:“雅?”
金龙:“就是上次吃鹿硬是要烧烤的那个,任性的小崽子,没想到都生出小龙了。龙谷的碑石怎么没她名字。”
振动停了会儿:“半龙,饿瘦了。”说着,一道透明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到龙诺身上,化成血茧把她包裹住,龙诺直接晕了过去。
声振:“条件,她,跟着,一天,帝龙脉,一天。”
景习点头:“好。”
声振:“睡。”
金龙飞落地面化成中年男人:“祖龙这次这么快就困了吗?”
许久后见真感觉不到祂的意识了,才低头看着血茧。景习起身,看了眼男人注视着血茧的金色眼睛,便问:“兴大哥看出什么了吗?”
龙兴边看边点头:“怪不得龙味那么淡,还有些恶臭的草药味道。原来从小饿到大饿残了,被催过血,所以留了些暗伤,不过祖龙给了她一滴血,等她消化完应该能变成完整的龙了。”
景习:“祖龙的血?。”
龙兴:“看着像口水对不对,祖龙的血已经超脱了人间的药品级别,七彩华光金光灿灿什么的都没有,但包治百病,怎么样换你的。。。嘶。”
血茧化长索,飞到景习身上。顶咬到景习左耳,尾缠到景习腰间,没入景习身体消失不见。
景习皱眉,摸了摸左耳垂,看向龙兴。
龙兴尴尬一笑:“我问问祖龙什么情况,你先回去。”
说着轻划开一旁地面,伸手一翻,把天揭下来一块,把一人一马罩住,景习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回到了龙墓山中。
留在原地的龙兴急忙往云层中飞去。
龙兴:“阿祖阿祖,您快出来,别装睡了,您干嘛呢,龙壳都没破过的崽,您就包办婚姻了?”
“那还是人族啊。”说着龙兴眼泪都要下来了。“等她破了壳,能记事了,那人族都百年了。”
祖龙慢腾腾的出声:“你说的,有龙缘的人,和她的龙,有什么问题吗?”
“您不是说轮回断了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姻缘线比命线长的命格。安心些,命运会指引她们的。”
“你也别在我鼻子下捣乱了,我要打喷嚏了。”
龙兴:“打就打嘛,正好人间秋季干燥少雨。”
祖龙:“睡。”
龙兴被一个字压摔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祖龙的气息很快再次消失在这个荒原上空。
。。。。。。。。。。。
景习只扫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松开领口查看了下身上火烧火燎的部分皮肤。
从视觉上看,只是多了个血龙纹身。
找到山水借看了下左肩,龙头正趴在她左肩紧靠着脖子,一只龙爪伸过肩头,看形状像是在睡,随着她呼吸纹身还有微弱的起伏变化,微妙的灼热感也在随之升降。
景习收拾了下衣服,找到山民常走的路下山,路过村落顺便买了一捧盈果,装作不经意间抵在龙口的位置,没有反应。
想了想,又收好野果,坐上马车返程。
虞城作为前前朝龙兴之地,在近些大闹妖灾的时候还能保持着昔日繁华,却完全是举着复国大旗的当地反叛军功劳。
刚刚入城,路口人声嘈杂,景习撩开侧帘去看。
路旁有人喊:“景庄主,您回来啦!”
侧头一看是穿深服带佩刀的巡逻队里的一个面熟脸孔:“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有几人在争吵理论。”
景习:“让他们把路让开,再挡路鞭二十。”
“是。”汉子领命而去。
“贵人有令,速速让开路。”
没多久路上通畅,马车走动。但走到刚刚事情地点时,一个中年妇人跑到车座前跪求道:“大人,大人,求求您求求您。”
景习耐下心听了她重复三遍求字,开口:“鞭五。”
等几声惨叫声停下,才下车,巡逻队四人退开,景习踢开那妇人带来的篮子轻道:“说。”
四周围观者鸦雀无声,显得这声说字冷酷至极。
人群里传来了声:“你是不是人啊!为什么打人?”
景习抬头,四下一扫,所有人都在躲着她的视线。刚想开口,那妇人就抱住她的腿哭嚎:“求大人帮我们拿回画,救救我儿性命。”
景习没管她,径直看向巡逻队揪出的那个男人:“说说看。”
这女人叫崔芳,曾和赶考士子相恋一阵,后来士子上京没了音讯,她未婚生女独自抚养女儿长大为此二十多岁就像到了中年,这两年才听说那士子得了状元后攀附了京州贵女。那士子曾留了一幅画下来,有人想借机攀附那士子,便找崔芳买画,崔芳留了下来,现今女儿重病,再想拿出来卖掉,却被当铺的人掉包。
当铺的人赶她离开,双方便开始当街理论。
景习哦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眨眼朝巡逻队的人道:“把那掌柜当街杖毙,儿女都丢进妖牢里。”
回头朝跪着的男人问:“满意了吗?”跪在景习身前的男人惊骇难言,四周的人噤若寒蝉。
“满意了,就把路让开。”
四下再无一声喧闹,景习回车上,马车安然通过。
许久地上的男人才小心问道:“刚刚那贵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凶横?”
“她啊,就是万妖山庄庄主。你以为,别的地方一天一个妖灾,虞城为什么能这么安平?”
“我听说啊,她离开裴州都府没几天,那座城就闹了妖灾,城没了,几十万人,没一个逃出来的。”
“她是万妖庄主,难道说?”
“嘿乱说什么,小心小命。”
马车上。
景习左肩隐隐抬起一个虚幻的龙头,发出细弱的声响:“裴州城没了?”
“嗯。”
“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听见了?闹了妖灾。”
“和你有关系?”
“如果硬要说的话,有一点吧。毕竟我一走就出了事,就像是在欢送我一样。”
“别开玩笑。”
龙口下的声音变得尖锐,感觉到龙诺的气愤,景习好笑:“我哪里像是开玩笑?嗯?”
龙诺:“你怎么,变成这样?”
景习:“我原本是怎么样的?”
龙诺:“你以前还救过我!”
景习好笑出声:“你说的以前,是多久前?五岁前,还是十岁前?”
“你要知道,人决定让自己疯癫,只要一瞬间就够了。你知道我入魔多久了吗?”
“入魔?”武者说的入魔,一般是指经脉尽断的那种。
“是啊,只要这里,”景习指了指心脏:“一天不息怒,我就一天都动不了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