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九月初二、申时、长安城、镇魔司、千户小院】
李恪与慕容嫣、李义、怡清、李琪五个人在摘星楼用罢午膳,已是申牌时分,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李义与怡清随即与李恪、慕容嫣、李琪道别,两人自去东市一带走走,而李恪与慕容嫣、李琪则回镇魔司接着上值。
三人刚刚步入千户小院,就见李君羡已迎了出来。
“君羡大哥,你来啦!”
“贤弟,你们去哪儿了?叫我好一阵苦等。”
“君羡大哥,来,小弟为你引见,这两位是朝廷新委任的镇魔司查案巡检使与巡检副使……”
“哦……”
当下,几个人又一一见礼,众人回公事房内落座。
自然,李君羡匆匆赶来不为别的,还是“鬼手”这桩案子。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讨论了半天,依旧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后,还是李君羡一拍脑门,说道:
“不如去玄都观找我师兄吧!”
“对呀!”李恪也恍然道:“既然李道长卜算出要破‘鬼手之案’非我不可,这其中道理,还得李道长言明。”
于是,李恪与君羡不再耽搁,虽已到了酉牌下值之时,还是要紧赶着去玄都观,而李琪与慕容嫣则坚持要随行,李恪拗不过,只得带上铁盒,四个人一道行往长安城西北。
一个时辰之后,四个人就已到了玄都观内院的“桃花小筑”房门前。
希言似乎早已守护在那里,他让李恪与君羡进门,却伸手拦下了李琪与慕容嫣。
“师傅说了,桃花小筑内,女人不准进!”
李琪瞪大眼珠,“为何?!”
希言神情漠然,“没有为何,师傅说不让进,你们就不能进!”
“你……”李琪气得撸起袖子就想大打一场,“本巡检使还不信了,我大乾煌煌天朝,还有什么地方是只准男人进去,女人不能进的?!”
慕容嫣忙上前相劝,“公主,我看算了吧,里面是李道长清修的地方,他不让我们进,自然是有不让我们进的道理。”
“哪来的什么歪道理?!”李琪依旧愤愤不平道:“他要在里面清修就清修好了,怎么……见了我们好看的女人,就没法清修啦?”
“公主……”慕容嫣脸色窘迫,“今日我们可是有求于李道长,一会儿还得靠道长解卦……”
“哼!这是两码子事嘛!”李琪脖子一挺,“解卦归解卦,道理归道理,今日我还非进去不可了!”
……
希言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你们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本道人可要放狗咬人了!”
“吆吆吆!你好大的口气呀!我看你们师徒俩就是‘一丘之貉’!见了我们好看的女人心里面就害怕,就想着放狗咬人。”李琪挑衅道:“那你倒是放啊,放啊!”
“你……你……”
希言虽只比李琪小了两岁,也一样的机灵古怪,但在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面前,实在也无计可施,一时间被憋得满面通红,已不知该如何以对。
这时候,就听得屋子内传来李淳风的声音:
“希言,让公主与慕容小姐进来!”
“是!”
希言如蒙大赦,终于让开了房门,“那你们进去吧!”
“哼!”
李琪昂起头,得意洋洋地领着慕容嫣走进桃花小筑内,却见李淳风正盘腿而坐于蒲团上,李恪与君羡则一旁静坐,两人似乎正凝神倾听着李淳风解卦。。
李淳风见二女入内,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也不与公主见礼,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们来了也好,可先来摸一摸‘鬼手’。”
“啊?”李琪一脸懵道:“为何要我们来摸‘鬼手’?”
“你们来此为何?”
“我们来……来问案呀?都说你李道长精擅卜卦,在京城里有‘神算’之名,是以我们才慕名而来,想让道长帮帮忙,好早日破解这‘鬼手’之案呀!”这会李琪又完全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温顺可爱了起来。
李淳风依旧双眼眯缝,面无表情,说道:
“贫道已然卜卦而知,欲得‘鬼手’之心声,必得与他掌心对掌心对握不可,而那位能与‘鬼手’心灵相通之人,就在你们当中。”
“欲得‘鬼手’心声,还非得跟她掌心对掌心?那……”李琪心生怯意,“那为何非得我第一个先来啊?”
李淳风睁开眼,不耐烦道:“你年纪最小,身份又最尊,自然是你先来!”
“好……好吧!”李琪见李淳风说得有理,似乎也无可辩驳,只得硬着头皮又撸起袖子,壮胆往铁盒内伸出手去。
她不敢看铁盒内兀自翻转跳动的“鬼手”,一边努力伸出手,一边紧紧闭上双眼……
过了许久,许久……
“好了没有?”李淳风有点不耐烦。
“好……好像……还没有……”李琪努力睁开眼往铁盒内望去,却见自己的手一直放在铁盒上端,离那只“鬼手”的距离还远。
事实上,她闭眼这么长时间,双手其实一直在铁盒上缘,根本就没下去一分。
“照你这么弄法,何时才能握到‘鬼手’?”
“我……我……”李琪又羞又急,但望着铁盒内那只“蠢蠢欲动”的怪手,实在没法做到与她掌心对掌心。
慕容嫣见状,心知这是李道长存心戏弄李琪,忙解围道:“公主,不如我们还是去外头等吧?我看院子里有一口古井,听闻是玄都观里有名的……”
“对对对!我们去看古井,这‘鬼爪子’等你们试过了之后,本公主再来!”
言罢,不等李淳风回话,忙一溜烟也似的与慕容嫣逃出了桃花小筑之外。
留下屋内的三人,李恪与李君羡相视一笑,李淳风却摇了摇头,道:
“此手古怪之极,欲破解此‘鬼手’之案,必得与他对话才行。”
李恪疑惑道:“它不过是一只断手,又不会讲话,我们如何才能与它对话?”
李淳风朝李恪翻了一个白眼,“他人自是不行,你却可以!”
“我……”李恪指着自己,顿感茫然道:“我为何可以?”
“没有那么多‘为何’!”李淳风不耐烦道:“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好吧……”李恪挠了挠自己的前额,“那……请问李道长,我该怎样做,才能与这只‘鬼手’对话?”
李淳风手捋着自己的一小撮山羊胡须,略微沉吟之后,即道:
“你将那只怪手带到一僻静无人之处,最好是在你自己的卧室之内,于夜半无人之时,将怪手放到自己胸前,以右手和他对握,再凝神静心以观之,就能听到他与你说话。”
“啊?”李恪望着铁盒内那只乱动不休的“鬼手”,一想到深更半夜里还要将那鬼手放到自己胸前,不由地浑身都感不适。
“道长,为何非得要夜半无人之时,还得将这鬼手放到我胸前?”
“你哪来这么多‘为何’?”李淳风一翻白眼,神情已极不耐烦,“贫道怎么说你便怎么做!你若不想这么做也随你,可若是破不了案,也别来找我!”
言罢,李淳风端起茶碗,显然就是送客之意。
李君羡见状,知师兄已把话讲透,接下去李恪只需照做就行,当下一拉李恪的手,两人遂起身离座,向李淳风告辞出门。
李恪将出房门之时,却又听身后的李淳风补了一句:
“记住,夜半无人之时,将怪手紧紧贴于你前胸,那时候,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当越少越好!”
李恪原本就已心中一团雾水,听了李淳风这一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你与怪手之间必须坦诚以对,中间不可有丝毫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