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二十八、子时、长安城、醴泉坊、徐府、鸿鹄居】
徐恪伸出手,猛然坐起身。
“呵!原来是一场梦!”
梦中的他,竟然飞奔在通往碧波岛的路上。
而此刻的他,显然刚刚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的徐恪,心中异常不适,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眠。
于是他穿衣起床,走出鸿鹄居,来到后园中。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徐恪蹀躞于芳草小径,漫步于莲池之畔,只见池塘中尽是残荷枯枝。那些残破凋零的荷叶,在秋风吹动之下,兀自瑟瑟发抖……
“咳!……”
“我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不是飞奔去碧波岛了么?”
“倘若我现在已去了碧波岛?倘若我早一步回到长安?倘若……子贝没有死呢?”
徐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当即步出徐府大门,走向神王阁,去找白老阁主。
走进皓园,却见里面一片白昼。
徐恪记得分明,方才在神王阁外,正是子夜时分。
昼夜颠倒、梦境与现实不分,已让他心神有些迷糊。
几乎分不清此时的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而这时,白无命已向他走来。
“无病,找我何事?”
“白老阁主,我想……”徐恪想了一想,“我想换一处命轮!”
“换一处命轮?为何?”
“我不想子贝姑娘死。”
白无命捋须沉思,点了点头,道:
“换一处命轮也可以,只是……你得知道,这天地中有三大定律!”
“三大定律?”
“定律之一,就是‘不完美’!”
“不完美?”
“不完美乃是这宇宙中之永恒法则。所谓‘不完美’,就是凡事凡物,均有不完美之处,人若想求得心中之完美,乃不可能!”
“你的意思,我若穿越至另一处命轮,就算子贝姑娘不死,也会出现另一种让我失望的状况?”
“正是如此。”
“但我还是想试试!”
“好!”
白无命拉起徐恪的手,袍袖只微微一动,人如风行,眨眼间就已到了神王阁内的云影楼中。
徐恪打量四周,整一层云影楼,一如从前的模样,只是却未见那位胖胖的“云影真人”。
“你拿着他……”白无命将拳头大的云影珠交到徐恪手里,“还记得催动云影珠之法么?”
“记得!”
徐恪以双手拇指少商穴和食指商阳穴各抵住云影珠两端,暗运气海真元,将一股混元真气徐徐导引至云影珠内,未等云影珠机括发动,那珠子忽而发亮,一阵耀眼的强光闪过之后,徐恪与云影珠便双双消失于云影楼内。
……
……
“白老阁主?白老阁主!”
“这里是哪里?是一年后还是十年后?”
没人说话。
徐恪抬头,却哑然失笑。
原来,此刻自己所站立的地方,正是徐府后院的鸿鹄居内。
他好像刚刚才穿衣起床,之前仿佛还在睡梦中。
周围的床榻、桌椅、屏风、帘帐、暖炉、挂画……都是之前的模样,就连墙上的一幅字“鸿鹄高飞,一目千里”也是自己亲笔所书的那副字。
看了看门外,天光已然大亮,仿佛是卯时光景。
徐恪用力挠着额头,凝神思索。
到底是我穿越到了另一处命轮?还是我原本就在这里?
记得我刚刚不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么?
是不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去了神王阁?眼下才是梦醒之时?
……
“徐哥哥!”
这一声清脆的叫声,很快打破了他的凝神猜想。
一个熟悉又可爱的女子身影,一跳一笑地走进了鸿鹄居中。
“子贝!”
徐恪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姚子贝,欣喜与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徐哥哥,你……你怎么了?快……快松开我!”
却见此时的姚子贝,满脸通红,犹如一朵娇艳的迎春花,低下头,羞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徐恪忙松开手,“子贝妹妹,你没事,实在太好啦!”
“徐哥哥,你这是怎么啦?先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姚子贝扑闪着她一双明亮而动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徐恪,仿佛头一天认识他似的。
“今天可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你不去抱新娘子,倒先抱起我来了,待会呀……我可要跟新娘子告状去!”
“今天我成亲?!”
这一下,可又把徐恪惊得够呛,他不停挠着自己的额头,一时还有些恍恍然。
“对呀!看我……把你的礼服都带来了!”
徐恪这时才看到姚子贝手中,果真是拿来了一套大红的新郎礼服。
得知自己今日就要成亲,徐恪心下又分外紧张了起来,他一会儿挠挠额头,一会儿又抓抓耳朵,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
“子贝,你说的新娘子,她……是哪位?”
姚子贝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走上前摸了摸徐恪额头,又是关切又是疑惑道:
“徐哥哥,你……不会吧!连自己的新娘是谁都忘记啦?是不是你昨晚酒喝得太多,都喝糊涂了?”
“呃……我昨晚还喝了许多酒?好吧!”徐恪看了看屋外,又问:“子贝妹妹,那你告诉我今天是哪一天总行吧?”
“今天是八月二十八呀,是黄道吉日,这日子还是姐姐帮你算的,你又忘啦?”
“那今年是哪一年?”
“今年,康元七十一年啊!”
“哦!”
“徐哥哥,看来你昨晚喝的真是不少,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泡一杯‘花雨茶’来……”
“等会!”徐恪忙拦住姚子贝,恳求道:“好妹妹,要不你带我先去看看新娘,她此刻人在哪儿呀?”
“不行!大姐说了,新婚之日,洞房之前,你们不可以相见,这是规矩!哎呀!徐哥哥,再过两个时辰,你就可以和新娘子拜天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说罢,姚子贝朝徐恪俏皮一笑,立时转身就飞奔着出门而去。
看得出,子贝今日比谁都开心。
徐恪不停地挠着额头,将整件事情捋了一捋。
今日是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二十八,看来,自己这一次是平行穿越,只是命轮改变,却并没有来到未来。
听子贝妹妹的口吻,今日与自己成亲的,既不是子贝,又不是胡姐姐,那么……难道是嫣儿?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想到此处,徐恪心中立时生出一股巨大的欣喜与兴奋,只觉此刻的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在他的心目中,无论是哪一种命轮,既然嫁给自己的,不是胡依依与姚子贝,那么除了慕容嫣,还能有谁?
只是,还得等两个时辰,咳!……
没办法,徐恪只得留在鸿鹄居中,眼看外头一片忙碌,自己却只能苦等。
……
……
转眼就已到了辰时。
姚子贝一直陪着徐恪,给他端茶倒水,服侍他洗漱之后,用过早膳,并穿好新郎礼服。
辰时初刻时分,姚子贝提醒徐恪,可以到门口迎接宾朋了,如今你是千户之身,大喜之日,前来贺喜的宾客好友自是不少。
徐恪只好与子贝一同来到徐府前院中。
他前脚才刚刚踏入前院,就听到门房在高声唱礼:
“晋王与王妃驾到!”
“晋王?”
徐恪顿觉诧异,晋王怎么会来?没想到,自己大喜之日,迎来的第一位宾客竟然是晋王!
“无病,恭喜呀!”
晋王李祀满面春风,快步而来,一见面就朝徐恪拱手为礼,神态极其谦和,他身后跟着的,便是晋王妃。
徐恪一见这位晋王妃,立时脸如死灰,怔在当场!
“嫣儿,是你!”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的慕容嫣,并没有穿着新娘礼服在后院榛苓居中等他,而是以“晋王妃”的身份,跟着自己的夫君一同来参加他的新婚之礼!
“嫣儿,你……?!”
徐恪丝毫不去理会李祀的热情,而是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慕容嫣的手腕,大声道:“你怎么做了晋王妃?!”
“放肆!”跟在李祀身后的晋王府总管汪简灵大声斥道:“在王妃面前,怎敢无礼!”
慕容嫣却神情淡漠,用力挣脱了徐恪的手,对徐恪不冷不热道:
“徐千户,本王妃今日好意来为你贺喜,你怎可如此狂悖无礼?还不快向王爷赔罪?!”
李祀却摆了摆手,故作大度道:
“不妨事,不妨事!无病贤弟乃性情中人,本王岂能计较这一点小节?嫣儿……咱们今日给无病贤弟新婚道喜,可别坏了兴致,走!”
言罢,李祀拉起慕容嫣的小手,两人温情款款对视了一眼,随即信步走入前厅……
徐恪还待上前,却被旁边的姚子贝一把拉住。
“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姐姐早就嫁给了晋王,你是知道的呀!”
“她……她何时与晋王成的亲?”徐恪咬牙道。
“就在一个月前啊!那时候,你人还在江南呢!”
“那……今日与我成亲的,到底是哪个?!”
见徐恪已是一脸愤懑之色,姚子贝不敢隐瞒,忙回道:
“你的新娘是王香梅呀!你忘啦?香梅姐姐就是你从杭州带到京城的,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在五年前,这桩婚事就已定下了……”
“香梅?香梅!……”徐恪望着慕容嫣的身影,与李祀手牵着手,说笑之间,已渐渐消失在前厅的门后,他顿感胸腔中愤闷之极,犹如被一根无比牢固的铁索层层捆缚,浑身气脉孔穴都已无法透气,他凝聚全身之力,想奋力挣脱这根铁索,气血翻涌至极处,忽然仰天狂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跌倒在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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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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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可读、可品、可乐、可爽!
这句话,非但对读者们如此,对于作者来说,也何尝不是这样?
纵一笔之所倾,得万字之怡然……
所有我的读者们,也请大家放心,这本书,我一定会把它写完!
浩浩乎如斯之世,安得一二知己哉?
能够将这本书一直读到底的人,那真是我的知己。
也请读友们相信,你若始终相陪,我必竭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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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奔吧,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