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生。
上午九点多,一路骑行,最终许大海,许虎两人带着四条狗子,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坟地。
不少野草有成年人大腿那么高,风吹过,不断摇晃,沙沙作响。
“昨天是哪个坟头来着?”
“右边儿那个。”
“嗯呐,这边儿的野草还矮一点儿。”
两人从二八大杠上下来,许大海带着许虎往里走,随口说着:
“你就是自己吓自己,这不就是普通的坟地嘛,至于兔子会往这地方跑。
那是因为坟包子就是天然的洞穴,你看这些洞,都是兔子钻出来的。
它可不懂神啊鬼啊的东西,只知道在里边儿躲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嗯呐。”
许虎心里的恐惧消散一些。
地上的兔子洞很多,有的已经半塌陷了,可能是前几年留下的废洞了。
突然。
几只狗子在坟地里走来走去,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头狗青背突然大叫起来。
“汪汪汪~”
“咋了?过去看看。”
“不会是发现蛇了吧,草棵子这么深,又发阴,蛇就喜欢往这种地方钻。”
两人绕到一个坟包子后边儿,发现青背在冲着一个洞穴大叫。
“兔子洞!?应该是青背闻到味儿了,里边儿应该是有兔子!”
许大海开心起来,趴在地上往里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
“虎子,带火柴了没?点一些干草熏熏它。”
“啊!?四哥,算了吧!咱还是赶紧走吧。”
许虎满脸抗拒,腿肚子都在发抖,连忙用力扯许大海的袖子。
“行行行,那就回去吧。”
许大海打了个口哨,狗子们跟着他俩一起往外走:
“你要是还是害怕,就去咱爷那院儿,把咱爷当年杀鬼子的刺刀借出来,晚上压在枕头底下。
有那刺刀在,什么孤魂野鬼的根本不敢靠近。”
“嗯呐,这个办法好!”许虎眼睛一亮,呲牙乐了起来。
许大海哈哈大笑。
他突然明白——堵不如疏,心思一动,继续道:
“要不带你去炮台山烈士陵看看?咱华夏大地是有无数英灵守护的,去那感受感受人间正气!
再说咱们作为革命军人的后代,骨子里就不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见了咱们躲还来不及呢!”
许虎被说的自信起来,激动的昂着头,心头最后一点阴霾也消散一空。
许大海又笑起来。
回去的半路上,遇到小河沟,掬着水喝两口,最后洗洗脸和脖子,胳膊。
小风一吹,水汽蒸发,真凉快啊!
河水很清澈,还有一些小柳根儿鱼,在里边儿游来游去。
由于洗脸时动作过大,底部泥沙翻涌起来,但用不了多久,泥沙沉底,河水又会清澈见底。
“继续赶路吧!”
“嗯呐,天儿真热,麦子倒是快熟了。”
看着不远处的麦子地,许大海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心里涌现出一股燥热感——麦子成熟时,天气就会非常热,割麦,压场,扬场……
喜悦中夹杂着痛苦的记忆。
蹬着二八大杠,看着一块块麦田,他不由想到了后世李健创作的歌曲——《风吹麦浪》。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
等两人带着狗子进入许家屯儿,路过小卖部门口时。
许大海看到杨大爷把车子停在柳树阴凉里,正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休息。
“杨大爷,还有冰糕不?”
“有,有,有,还多着呢,要几根儿啊!?”
杨大爷刚想点燃旱烟,这下子也不抽烟了,满脸笑呵呵的,连忙起身上前。
今天周末不上学。
一群孩子也不嫌热,在西北边的土台子上——跳皮筋,打沙包,踢毽子,跳房子,打啪叽,弹玻璃球,撞拐等等。
玩儿的还挺花。
场面相当热闹。
许大海笑着喊道:“来来来,全过来!有冰糕吃了啊!”
呼啦~
小石头几个人跑的最快,像兔子一样,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跑过来,其中包括小婷子,小花,小香它们几个。
“爸!爸!”
“嗯呐,听见了。”许大海边给孩子们拿冰糕,边和小婷子道:
“你们怎么不在养鸡场那边玩儿了?”
“都是鸡粪!那边儿可臭了!”
其他孩子都是一人一根,就小婷子拿了两根冰糕,抬着下巴,小模样神气着呢,仿佛在说——我爸出的钱!我就要多吃!
不过。
许大海直接又把她右手的冰糕拿了回来:
“吃一根儿就行,你这小丫头还挺贪心,这根儿回去给你妈妈吃。”
一共还剩下六根儿冰糕。
许大海付完钱,给了许虎两根,带着剩下的四根儿回了自己这院儿。
晾衣绳上搭着洗好的衣服,微风吹过,衣服飘飘荡荡。
屋内传来刺啦刺啦的响声,王秀秀正在做饭。
而院子内,坤坤带着弟弟妹妹,正在薅草——已经薅了半个院子,速度相当快。
院子周围堆着一些薅下来的杂草,已经被晒的蔫蔫巴巴,有蝴蝶在飞。
“等会儿再薅草吧,来,吃冰糕!!”
“薅完这一点儿。”
“你这孩子啊,听话,先吃完冰糕再说,要不冰糕就化了。”
许大海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根儿,手里就剩最后一根了。
正是之前从小婷子手里拿过来的那一根儿。
进屋后,撕开包装纸,许大海直接咬了一大口冰糕,把剩下的大半根递给王秀秀:
“秀秀,吃冰糕,解解热。”
“你怎么不多买一根儿啊?”
王秀秀抿嘴笑,用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后,接过冰糕吃起来。
冰冰凉凉。
确实很解暑。
“全包圆儿了,不过小婷子他们在那玩儿呢,让他们一人拿了一根,又给虎子两根……”
“嗯呐,虎子现在好了不?”
“没啥事儿了,那边儿好多兔子洞,兔子会往那边跑很正常。”
许大海正和王秀秀说着话。
突然。
老妈脚步匆匆的走来,说妹夫姜宁到了。
“嗯呐,我马上过去。”
许大海先用皮包装了钱,全是百元大钞,一沓一万块,一共五沓,之后拎着皮包去了老妈那院儿。
姜宁正坐在椅子上,在屋里和老爹许厚田唠嗑儿,看到许大海进了屋,连忙站了起来。
“坐坐坐,站起来嘎哈啊?”
屋内除了老爹和姜宁外,还有一个面庞黝黑的汉子——大约三十来岁,穿着灰色背心,板着一张大饼子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这位是……?”
“哦,这是我堂哥姜子扬。”妹夫姜宁有些尴尬,解释道:
“他……他说听别人提起过你,想来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