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神仙打架时一声不吭的尸陀林主,见两位剑仙已经打出了永寿镇地界,终于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祂见吴求道在那里自怨自艾,便开口道:“本座看来,妖道被那个纯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我们不妨去山上报恩寺捡个漏。”
吴求道愤怒地回道:“这里有两百多个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普通百姓,他们都是信任我才会跟出来,你要我丢下他们不管吗?”
尸陀林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吴求道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一只饿虎不知何时尾随了过来,在山林里压低了身子觊觎着这群痛苦的百姓。
吴求道眼尖,率先看到了埋伏在林中的老虎,心里一紧,连忙追到了中年猎户队长的身边,问清楚了姓名,便指着那只老虎问道:“扎西兄弟,有老虎,怎么办?”
那藏人猎户看到老虎,心中慌乱,脚都软了,嘴里不住说道:“刚才神仙们这样大的动静,怎还有大虫敢留在此处?此事……此事不合情理啊!”
“冷静!”吴求道扶着他站好,“不管合不合情理,先说怎么办吧?”
猎户扎西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开口答道:“这……上师,我只能说,平时若要打虎,须数十壮汉全副武装,挖好大坑,设下陷阱,即使如此,还常常会出现重大伤亡。”
吴求道急切问道:“如果大家围起来,能防得住吗?”
猎户扎西想了想:“如果我们就这样拿着农具锄头围起来,只能试试大家一起呼喊威吓,说不定能把大虫吓走。”
“可大家一旦行走起来,必会让大虫捉住机会,随时可能扑跃而出!需有人吸引住大虫的注意,不让它趁机捕猎。”
吴求道心里一沉,他知道,在古代,遇上老虎可不是滑铲能解决的,武松打虎之所以流传千年,就是因为老虎在古代基本就没有天敌!
他扫视一眼周围,几个小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悲伤,也不知道危机即将来临,正在打闹嬉戏,他们的父母连声喝骂,追在屁股后面捉人。
队伍里甚至有刚刚生产的妇人,怀中婴儿哭泣,只能抹掉眼泪,掀开衣襟喂奶。
还有几个老头儿老太太对着吴求道的方向跪拜祈福,显然是把他当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神显灵了。
吴求道深吸一口气,对猎户扎西说道:“你去组织他们尽快围拢起来,我去吸引老虎的注意力,动作要快!”
扎西深深看了一眼吴求道,点点头:“上师保重!”
吴求道打开棺材,向空行母神像兑换了吉祥八宝,先用金鱼对着老虎发射了一道金色焰光,但除了把老虎身上的毛皮烫掉了一块,根本没有什么用。
老虎被这金焰激怒,朝天大吼了一声,吓得尚未发现老虎的镇民们慌乱逃跑起来,有的镇民慌不择路,甚至冲到了老虎身边,直接被老虎一口咬死。
吴求道又急又怒,向尸陀林主抱怨道:“为什么金鱼焰光这么废?”
尸陀林主慢悠悠道:“本座早与你说了,这金焰乃是专治蛊尸的,平时烧个火还行,哪能对付这种积年大虫?”
吴求道被说的有些心虚,人尸陀林主是说过,金焰是对蛊尸特攻,普攻一般。
尸陀林主又说道:“何况,你也不看看,那大虫身边有一阵阴风,乃是伥鬼所化,本就能抵御法术威力,怎么还怪起本座了?”
吴求道仔细看去,老虎每咬死一人,就有一股淡黑色的雾气卷起,围绕它身边盘旋,原来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伥鬼啊!
又试了白骨伞的白骨锁链,但被伥鬼阴风吹开,根本锁不上去。
他没办法,只能拿能够抵挡致命伤害的吉祥结作为底牌,拼命冲上去,以金轮龙象之力猛的一拳往老虎鼻尖打去,结果一拳打歪,直接送进了老虎嘴里。
老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往下咬去,被吉祥结绽开的吉祥金光挡住,怎么也咬不下去,反崩了自己几颗尖牙。
吴求道还没完全发力,那老虎吃痛之下就窜入山林逃走了,他心里松了口气,软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虽然老虎被逼退了,但镇民们的心气也都全没了,他们吵嚷着一定要回家。
最后吴求道一个人牵着驴车,看着逃难的镇民们又抱团往永寿镇回去。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尸蛊并未消灭,那妖道也随时会回来,这镇子已经毁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那个中年猎户扎西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尚未加冠的小巫觋,跟他说道:“上师,这一路灾祸重重,或许是大殊胜黑鲁嘎给我等的警告,我们已经不想再逃了。”
“况且谁知道那大虫躲去哪里了?妖道也说过,他已将巫蛊传播到了西川各地。如果逃到哪里都有蛊尸之灾,我们还不如回家安生待死,至少,能与家人死在一起。”
“扎西在此多谢上师搭救之恩,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字,永寿镇人,只愿葬尸寒林,回归净地,受尸陀林怙主庇护,拔除此生业障,消除大难,往生极乐。”
吴求道很想说,你们山上的尸陀林主已经跑路了,保佑不了你们,但他说不出口。
就这样,他看着那些永寿镇人回到了镇子,山路上除了他自己,再无别人,只有那只倔驴时不时打个喷嚏,发出咴咴驴叫,惹人厌烦。
“报恩寺在哪里?”吴求道开口向尸陀林主问道。
尸陀林主嘿嘿一笑:“喏,就在刚才第一道金光炸起的方向。”
吴求道打开棺材,又触摸了一下卡雀玛空行母神像,向空行母兑换了金轮与莲花,然后轻松地将棺材扛到肩上,手持钢刀、足踩莲花往山上空行飞踏而去。
飞到山上以后,吴求道远远就看到了一座造型端丽、庄重宏伟的佛庙矗立于山尖之上,他缓缓落下,踩在了山门面前。
“吱呀”一声,推开庙门,迎面就是一尊被人掀翻在地的大香炉,地上更是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年纪不大的道童,全都死了。
吴求道扶起地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道童,他一将尸体掺着坐起,尸体脑袋就歪向一旁,顶上黄冠吃不住劲掉了下去,道童的满头青丝也落下,他这才发现这具尸体竟是个小女孩。
他心中一疼,慌忙用衣袖将小女孩脸上七窍流出的血液擦掉,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吴求道愤怒大喊:“正阳子,你不要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