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七,也不知道阿史那曜那边已经如何了?是否已经出发?”
沈婳望着京城的方向,幽幽的说道。
因为有了陈村的事儿,沈婳忽然发现,或许现在最严峻的不是旱情,而是疫病。
这里距离中州还有二三百里路呢,却已经发现了疫病。
那中州本地呢?
疫情是否更加严重?
自己想用打井等作为筹码,未必能够打动阿史那曜啊。
“中午刚刚得到京城的飞鸽传书,阿史那曜已经于两日前就出发。”
“中州旱情严峻,频频出现难民潮。”
“最早一批的难民,已经抵达了京城。”
姜砚池缓缓的说道。
他的神情还是那么的冷肃、漠然。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阿史那曜也好,中州灾情也罢,他都不甚在意。
只是,沈婳在乎,姜砚池才会继续维持他的人脉关系网,持续地关注各方动向。
“中州的难民已经赶到京城了?”
沈婳挑眉,没想到事情发展得竟这般快速。
她忽然有些好奇:“京城,哦不,我是说,阿史那曜是如何安置那些难民的?”
应该不会像利州刺史那般愚蠢,只是一味的把人拦在外面。
“阿史那曜下令,让城中的权贵出钱出力,在城门外设置粥棚,每日两次舍粥。”
“另外,阿史那曜还在城门口设置招兵处,现场招募难民中的青壮。”
“难民有了饭吃,还有青壮入选了西州军,预支到了钱粮,他和他的家眷就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砚池的表情略微妙。
在难民中招募青壮,充入军队,这不是什么新鲜的做法。
但,阿史那曜的“预支粮饷”,绝对是“见贤思齐”——他,阿史那曜,在效仿公主殿下。
“效仿我?”
沈婳有些意外。
她和阿史那曜像个几百里呢,自从去年冬日一别,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哪怕之后龙门商贸频频去到京城,沈婳派去的管事数次拜见阿史那曜,沈婳也没有再与这位大将军有所交集。
阿史那曜怎么忽然就“效仿”起她来了?
“自然是婳婳你的这个办法,能够最快、最好的安抚、拉拢人心。”
看出沈婳眼底的惊诧,姜砚池禁不住弯了弯唇角。
素来冷肃的绝美面容上,宛若冰山融化一般。
而这一份的温柔,独属于沈婳。
姜砚池缓缓说道,“婳婳,你别忘了,阿史那曜可是来过利州的。”
“他曾经亲眼见到过龙门寨的建设与发展。”
“更不用说,阿史那曜的九重楼经营十几年,无孔不入,利州也有九重楼的暗探。”
所以,沈婳在利州的种种举措,都会被暗探探查,并第一时间送往京城。
沈婳预支工资招募工匠,用高新和高福利,吸引了许多百姓不惧山寨的恶名,跑去了龙门寨。
而正是有了第一批的“冒险者”,也才有了“成功案例”,才能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龙门寨。
随后,龙门商贸在京城挖人。
其中也是有魏四郎等早先加入娘子兵的人现身说法。
而魏四郎所说的种种“优厚待遇”中,预支粮饷,绝对最具吸引力和说服力。
“其实,这个法子也没有什么新奇的。”
面对姜砚池的夸奖,沈婳倒没有太过得意。
她平静地指出这种方法的核心:“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千金买马骨’吧。”
“重要的,不是能否想到,而是是否舍得。”
预支粮饷,可是拿出了真金白银,和货真价实的粮食啊。
现在参与混战的军阀们,除非那两三个野心天下的大将军,其他的都是盘踞地方,只顾眼前利益的小军阀。
有了粮食,有了金银,他们宁肯自己锁在箱子里,也不会随意地“挥霍”。
阿史那曜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是因为他有大志向,懂得取舍。
“当然,年前他在中州发的一笔横财,也是他能够有如此底气的原因。”
沈婳也没忘了,阿史那曜可是抄没了中州的几大豪族,得到了这些家族一两百年的积累呢。
发了好大一批横财,自然也就能够舍出其中一部分,用以安抚难民,并扩充自己的军队喽。
听了沈婳的调侃,姜砚池又是轻轻一笑,“殿下说的是,阿史那曜虽不是吝啬之徒,却也做不到殿下这般爱民如子。”
或者说,阿史那曜在中州发的这笔横财,还是无法跟沈婳在京城的巨大收获相提并论啊。
世人形容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豪富,总喜欢说“富可敌国”。
事实却是,个人或是单个家族的积累,始终都无法跟一个国家的财富相提并论。
而这天下的财富,有一多半都汇入了京城。
最终便宜了某个搬空京城的人呢。
姜砚池猜到了一切,却从未道破。
他与沈婳始终都有着奇妙的默契:她不说,他不问。
有些事,知道了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哪怕是心意相通的爱人,彼此间也会有些小秘密。
姜砚池虽然疯,却并不傻。
他懂得、并愿意尊重沈婳。
“难民的问题妥善解决,阿史那曜才能放心出行!”
姜砚池最后总结道,“一共带了五千人马,以及上百辆马车的粮食。”
“阿史那曜此行,不只是赈灾,还要顺势接管中州!”
沈婳听了姜砚池的话,缓缓点头,她赞同姜砚池的看法。
沈婳很快又想到另一件事,“三七,你说阿史那曜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疫病?”
沈婳倒不是不盼人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疫病已经蔓延。
利州这边都有了,中州更不会少。
还有中州至京城的这段路程中,难民逃难的同时,也把病毒带了出去啊。
“……不好说!”
姜砚池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禁不住闪过一抹亮光。
若是阿史那曜中了招,得了疫病,都省得专门安排了呢。
……
“什么人?滚!都给我滚!”
帅帐里,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披头散发,穿着里衣,不停地对着空气又是骂,又是踢打。
那模样,似是发疯,又仿佛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