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玄色胡服，黑色翘头短靴。
这衣服，到时适合夜间行动。
“殿下，您要去千牛卫的军营？”
姜砚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还是一副冷漠、倨傲的模样。
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沈婳。
上上下下的好一通打量，沈婳被他看得都有些发毛，“怎么？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砚池没有说话，直接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帷帽。
帷帽就是帽子上加了一层纱，起到一定的遮掩作用。
类似的还有幂篱，不过幂篱的纱比较长，能够盖住上半身。
帷帽基本上就是到肩膀，比幂篱更简洁、便利。
姜砚池个子高，按照后世的计量单位，应该在185以上。
沈婳穿越的这句身体，跟她原本的相貌相似，但身高略矮些，也就160左右的样子。
不过，沈婳觉得，应该还是原主的年龄还太小，才十五岁。
且早些年的冷宫生涯，条件不好，难免有些营养不良。
多多补充营养，多多运动，再过个一两年，应该还会长个儿。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
就目前来说，姜砚池比沈婳高出二十多厘米，足足一个头的差距。
姜砚池都不用太过抬手，就能轻松摸到沈婳的头顶。
他拿着帷帽，直接就扣到了沈婳的头上。
沈婳：……个子高怎么了？个子高就能为所欲为啊？
哼，你个子再高，也跟我一样都是一米多点儿。
有本事你长到两米啊。
暗暗腹诽着，沈婳却也知道姜砚池是好意——
虽然走到外面，未必会有多少人能够认出她就是冷宫里的小公主。
但，行事谨慎些，总没有错。
毕竟她要去的是千牛卫的军营，是属于官方的地盘。
若是真要有什么突发情况，有个伪装，也能更安全。
“……谢啦，姜三七！”
沈婳抬手将帷帽上的黑纱放了下来，正好能够将她的整个面部都挡住。
黑纱就在帽檐上，距离面部还有一定的距离。
行动间，黑纱还会飘动，带着帷帽，既不会遮挡视线，也不会让自己觉得憋气。
配上她玄色的胡服，她几乎就能与夜色相融。
走到外面，也不会惹人注目。
姜砚池，真的用心了！
所以，沈婳语气随意，却还是表达了谢意。
姜砚池没有吭声，默默地跟在了沈婳身边。
一来，他是沈婳的护卫，自然要近亲保护；
二来，姜砚池也有些好奇：小公主要怎么救治一个肚子破了洞的小兵？
一行人，快速进入到了夜色中。
沈婳已经从朱大厨那儿，打听到了魏四郎的营房所在。
他们一路急行，一刻钟后，就抵达了千牛卫的临时营地。
空旷的野外，还算有秩序地扎着一排排的帐篷。
帐篷前，燃烧着一个个的篝火。
每个篝火旁都围坐着一圈人。
他们或是面无表情地啃咬冷硬的干粮，或是两三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
沈婳作为精神系大佬，六感十分敏锐。
这般刺鼻的味道，直接让她皱起了鼻子。
什么味儿？
仿佛馊了的抹布一般。
不过，沈婳在末世带过，更难闻、更变态的味道，她都领教过。
这种级别的臭味儿，也只是让她皱鼻子，还不至于难以忍受。
“醋布！”
姜砚池却忽然开了口。
沈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但很快，沈婳就想到了，“你是说这是醋布的味道？”
沈婳虽然不是古代土著，却也知道一些历史冷知识。
比如，在古代，盐巴紧缺的时候，就会用所谓的“醋布”。
味道不好，却胜在有味道。
尤其是在军营，格外流行，最低层的兵卒，没钱买盐，就会舔醋布，或是用醋布煮汤。
过去，沈婳只是听闻其名，并没有亲眼见过。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居然知道？”
“你知道醋布？”
姜砚池和沈婳，几乎是同时开口。
然后，两人四目而对，眼底都有怀疑。
姜砚池：……你一个冷宫长大的小公主，居然听说过醋布？
沈婳：……你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家贵公子，居然能够懂得军营的疾苦？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自然知道！”
沈婳和姜砚池经过几秒钟的对视，又不约而同的开口。
再然后，两人齐齐转过头，谁也不说话。
有关醋布的话题，就此完结！
郑院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有些碍眼。
我、好像不该在这里。
……
“应该是这里了！”
空气中除了醋布的那种臭味儿，还有一丝丝的香味儿。
沈婳敏锐地捕捉到了，并第一时间认了出来：“这是红烧肉的味道。”
她太熟悉了！
靠着香味儿，沈婳锁定了魏四郎等人的位置。
“什么人？”
魏四郎等人还是非常警觉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哗啦啦站了起来。
“我是沈婳！先皇后所出的小公主！”
沈婳没有遮掩，直接亮明身份。
魏四郎眸光闪烁，“您就是老朱口中的公主殿下？”
千牛卫隶属南衙十六卫，负责拱卫京城、保护皇帝。
在诸多卫所中，属于皇帝的近卫力量。
所以，千牛卫能够知道一些权贵轶事、宫中秘辛。
先皇后所出的小公主？
不就是那个有着扫把星恶名的冷宫小公主。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小公主竟如此了得。
不但能够平安逃出京城，还能拉起一支队伍。
老朱这样在皇宫里混了半辈子的人，都能死心塌地地追随，足见其手腕之高。
“见过公主！”
魏四郎没有多问，抱拳行礼。
沈婳摆摆手，“魏什长无需多礼。”
她的目光扫过篝火，最后落在了一个眼熟的食盒上。
这是——
察觉到沈婳的目光，魏四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想留给小野猪！”
朱大厨走了，说是想办法给小野猪弄米粥。
但，他再得用也只是个奴婢，哪里能做主子的主？
以防万一，在朱大厨没有回来之前，食盒里的东西，魏四郎等都没敢动。
“不用！这些不适合重伤员。”
沈婳没有计较魏四郎的小心思，她轻声说道，“我已经让朱大厨去熬牛肉粥了。”
“过些时候，朱大厨就会送过来！”
魏四郎等人闻言，又惊又喜——
牛肉粥？
牛肉熬的米粥？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牛肉……公主，就算你不缺侍卫，我们也想跟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