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是蝴蝶的形状,外表酥脆,内里酥软,甜度也刚好,几块下去也不会腻。
云浅捻起一块塞进了宴栩的嘴里,“快吃快吃,趁它还热乎着。”
宴栩弯眸,将唇瓣上的一点残渣抿进嘴里。
“今天去宫里如何?我听说皇上今天还发脾气了。”云浅托腮问道。
“…是发了不小的脾气,”宴栩缓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云浅神神秘秘地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简直就是新型的消息传播网。”
“皇上今天做了什么,留宿了哪位娘娘的寝殿,几乎是一清二楚。”
宴栩哭笑不得,手抓着云浅的手把玩:“看来你在里面混得也不错,像是个传播头子。”
云浅骄傲仰头,“所以说,不要小瞧我。”
宴栩:“………”
宴栩揉了揉云浅的脑袋。
“皇上是不是把弑影的事交给柳丞相了?”云浅问。
宴栩点头称是。
现在柳璇受宠得很,在外人看来,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立后,柳璇一定是不二的人选。
柳丞相也算是沾了女儿的光,但是这也不完全就是好事。
现在皇上查到柳丞相与弑影似乎有某种联系,心里难免会多一分猜忌和质疑。
宴栩将这些娓娓道来,云浅赞同地点头,“君王的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揣测的。”
———
有关弑影的调查在暗中进行着,宴栩也因为这事忙碌了起来。
云浅没有过问宴栩这些天的行踪,因为她觉得宴栩怎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她只需要相信他就好。
只是在每次觉得宴栩要去做危险的事之前,她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宴栩不要受伤。
这天夜里,已是午时,宴栩推开了自己卧房的门,身上的血腥气有点重,不过都不是他的。
宴栩摸着黑脱下外袍,里面白色中衣的衣领被扯松,露出黑色纹身的一小角。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亮起,宴栩警惕地回头,对上一双逐渐从迷糊中清醒的眼睛。
“…浅浅…”
云浅的目光从宴栩的眉眼缓缓落到肩颈,再落到露出的那一角黑色纹身上,没有说话。
宴栩的眼神中难得出现了名为慌乱的情绪,他有些不明白这种情绪为何来得这么突然。
那个黑色纹身像是原原本本的他自己,象征着他过去的那些黑暗经历,现在将这些展示在云浅的面前,他有些慌了。
摄政王并不像表面的风光,受百姓爱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宴栩是从泥潭中挣扎出来的,他的过去充满了杀戮和残忍,所以他的占有欲会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性子也要更偏执一些。
所以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云浅不会害怕他,也不会离开他。
云浅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如常:“你可以过来点吗?这样仰着头看你很累。”
宴栩机械一般地走过去,在榻边单膝跪下,眼神又出现了那天沐浴之时的空洞。
“真傻。”云浅低声说。
“………”
云浅抓住宴栩的指尖,才发现宴栩的指尖温度冰凉,一冷一热相互触碰,热度才开始一点点传递。
她把宴栩的手拉进被子里暖好的被窝里,然后双手捧住宴栩的脸颊,低头轻轻吻住宴栩冰凉的唇瓣。
唇齿厮磨,湿热的触感传来,宴栩的眼睫颤了颤,轻轻地含住云浅的唇瓣,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太过粗鲁把人吓跑。
舌尖相抵的时候,对两个人的触动都是极大的,云浅在尽自己所能给宴栩独有的安慰,宴栩从中找到了对自己的慰藉。
找到绿洲的旅人不用再患得患失绿洲会不会消失,因为绿洲是专门为他而存在的。
一吻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云浅把人拉上榻,躺在同一个枕头上,额头贴着额头,鼻息相互纠缠。
“……这个纹身是弑影的标志,我以前…是弑影的一员,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退出了弑影。”
宴栩声音很低,不妨碍云浅将一字一句都听清。
宴栩一边说,云浅就一边拉开宴栩的衣襟,宴栩本来想阻止一下,被女孩一个眼神就震慑得不敢乱动。
黑色纹身完整得露了出来,包括那两道触目惊心的深红色疤痕。
那两道伤口一定很深,才会出现这样的伤疤,云浅想。
指尖很轻很轻地触碰那两道伤疤,宴栩抿唇,继续说:“弑影不允许有人中途退出,进了弑影就一辈子都是弑影的人。”
“我受尽刑罚,趁着他们当时有一个大任务要忙,所以逃了出来。”
“之后被太后路过救下,便有了现在的摄政王宴栩。”
文字苍白,一两句话就带过了那段难言的痛苦,云浅心里闷闷地疼,像是钝刀在一点点摩擦心脏。
“我在宫中长大了,样貌也发生了变化,所以弑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找到我。”
“直到在认识你之前的一次调查,被他们发现了一点端倪,在上次刺杀之前,我就已经被追杀过一次了。”
“我熟悉他们的做事风格和打法,所以他们伤不了我。”
云浅一点点靠近宴栩的胸膛,在那两道伤疤上落下一枚羽毛般的吻,宴栩禁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握住云浅的肩。
宴栩缓慢地将自己的从前一一展现出来,把一道道伤口重新撕开,让云浅看到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这两道疤,是受罚的时候留下的吗?”云浅轻声问。
“…不是,”宴栩低头对上云浅的视线,“是我自己划的。”
云浅的瞳孔骤缩,“你疯了?这么深的伤口,万一伤及内里怎么办?!”
“弑影有专门的大夫教学,我清楚不会伤害自己的。”宴栩语气有点委屈。
云浅被气笑了,指尖点上伤疤的交叉处,“殿下,您这么清楚,想必也清楚我现在很想骂你吧。”
这样盲目伤害自己的身体,着实很气人。
殿下不吱声了,就这么看着云浅,眼睛一眨也不眨。
于是云浅叹了今晚见到宴栩之后的第二口气。
又一个吻落在伤疤之上。
“既然你介意这个纹身,那就用新的东西来掩盖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