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姑妈跟着她的好大侄子回到了落脚的客栈，和孟湘约定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三人便分开了。
云浅透过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街道，时辰不早了，街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收回视线，顺带关上了窗户。
“师父，你涉足这件事真的没关系吗？”寇白拿起桌上的白瓷杯帮云浅倒了杯茶。
云浅走过来坐下，“规矩是死的，惩罚是少不了，但是还是先把眼下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孟湘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云浅神色凝重，她浅啜了一口茶，“很奇怪，正常来讲，现在应该很少这种魔族出来肆无忌惮作恶的情况才对，为什么会像今天这样？”
仙界有仙界的戒律，魔族有魔族的规矩，三族目前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照理说，应该不会这样。
一定有什么原因直接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魔族目前的那位魔尊莫名奇妙地死了，现在魔族正是群龙无首的状态，估计是没人管着了吧。”寇白垂着眸子，语气浅淡。
云浅诧异了一瞬：“死了？这么突然？”
寇白微微颔首。
“怎会如此…”云浅喃喃自语道，接着她又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云浅问出口的时候寇白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不明显。
他说：“前几天收服那只小魔的时候，听他提了几句。”
魔族的人自然是对自己族群发生的事情更有了解。
“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吗？”云浅问。
“他还说，魔尊一死，他原先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就翻了脸，现在争魔尊的位置争得你死我活，没多少心思管着下面的人。”
难怪呢，云浅想，难怪那么多魔都出来作乱了，原来是没有管着他们的人了。
“这可难办。”云浅蹙了眉心。
寇白弯着眉眼笑了一下，“师父，明天再考虑这些吧，你的易容都还没消。”
云浅这才想起自己还易着容的事情，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解掉易容，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寇白：“怎么了好侄子，我这张脸不好看吗？”
“好侄子”无奈地轻叹：“师父啊……”
“好吧，徒弟大了都不经逗了。”云浅佯装深深叹气。
“师父！”
“错了错了，说笑一下嘛。”
———
深夜，寂静到诡异的街道上，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地走着，脑袋低垂，四肢如同刚刚装上，动作僵硬。
但是很快，在走了几步之后，那人走路的姿势变得正常起来，逐渐与常人无异。
那人抬起脑袋，瞳孔放大，黑色的眼球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看起来十分吓人，身体是青壮年男子魁梧的身材。
“这具身体虽然不太好看，但是身体素质还不错，能暂时用一两天。”那人发出沙哑又生涩的声音。
他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悠哉悠哉的。突然，他鼻子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黑色瞳孔亮了一下。
循着味道，他朝右手边的岔道口走进去，前方是一名高挑的少年，背影挺拔，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白色衣袍干干净净，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这样的好皮相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吸引力非常大，他开始有些嫌弃自己附身的这副躯壳了。
“拿下这副皮相，说不定还能尝尝人类小姑娘的滋味。”他暗道，眼里露出无法得到满足的贪婪。
下一秒，一团黑雾从原本魁梧男子的身上脱身而出，男子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瞬间倒地，指尖残留着不正常的黑。
黑雾直冲前面的高挑少年而去，就在快要靠近少年时，一把剑横挡在黑雾和少年的中间，黑雾虽然没有形态，但是很清楚的看出他紧急顿了一下。
再之后，眼前的少年突然消失，黑雾意识到不对，想要四散逃开，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密不透风地束缚起来，找不到一丝可以逃跑的空隙。
“你以为你做的很高明吗？”清冷声线染上深夜的寒意，黑雾不甚明显地僵了一下。
“你是谁？”黑雾高声喊道，沙哑声音因为音调突然拔高而有些破音，显得刺耳。
黑雾被控制着转动，然后对上了一双血色的瞳孔，他的脸上戴着银质的精致面具，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唇和一截高挺的鼻梁，肤色被银质面具衬托得极为冷白。
寇白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你只要知道，我是来要你命的。”
黑雾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狂暴，嘶吼着将束缚他的东西涨大了一圈，“我不认识你，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我性命？”
束缚他的东西太过强硬，又或者说，是趋势束缚住他的那股力量太过蛮横，黑雾只是将它涨大了一下，继而又将黑雾束缚得更紧。
这完全是力量的碾压！
少年嘴角戏谑的弧度变得嗜血，但是血色瞳孔里情绪却很淡，“没办法，谁让你牵扯到了不该牵扯的人。”
黑雾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牵涉到了什么不该牵扯的人，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少年面具下冰冷的血色瞳孔闪着异样的光。
如果黑雾有实体，那么他的尸体一定和他附身过又离开的很多人一样，死不瞑目。
魁梧男子的尸体是在第二天的清晨被早起出来摆摊的小贩发现的，云浅几人收到消息便赶往了官府。
云浅得到了官府大人的允许，进去查看了一下尸体，和前面几具尸体一模一样，是那只魔做的。
“一定是他干的，不会有错。”孟湘紧紧皱着眉，语气笃定。
云浅俯身查看了一下几具尸体的手和脸，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们手上的残余魔力痕迹没有了。”
指甲盖上已经变成了正常死人的苍白颜色，云浅用仙力探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更多的魔力残留痕迹，就像…就像它们根本不存在过一样。
一般出现这种魔力尽散的现象，只有一个原因，对他们用过邪术的魔已经死了。
孟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前辈，您是说那个魔族他可能已经死了？”
云浅直起身，“不排除这种可能。”
寇白站在云浅的身旁，目光随意地瞥过那几具尸体，又漠然转开视线，只有在视线触及自己师父时才带上了几分温度。
“你可以看看你的任务书。”云浅说。
任务书说是书，其实只不过是一张仙术造就的纸，在完成任务后，任务对象的名字或者代号就会变红。
孟湘连忙拿出自己的任务书，发现任务书上任务对象的名字果真变红了，说明那魔真的死了。
“可是…会是谁呢？”孟湘问。
云浅联想到寇白同自己说的魔族的现状，不排除是魔族互相伤害的结果：“可能是自相残杀吧。”
“自相残杀”这个词一出，寇白指弯蹭了蹭鼻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