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地牢里依旧阴暗潮湿,这里守备森严,大多都是云浅亲自培养出来的兵。
湛铭半死不活地趴在其中一间牢房里,睁着眼睛喘粗气。
他被关在安亲王府的时候被云初百般折磨,如今终于得了空子跑出来,结果又被抓到这里。
整个牢房里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湛铭的眼前隔着狱门出现了一双绣着暗纹的黑靴和一小节浅白衣摆。
湛铭顺着靴子往上看,对上了将军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脸。
他费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靠坐在墙角,“将军把我抓来做什么?”
湛铭的语气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仿佛是在苟延残喘。
云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大夫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形,表情镇定丝毫不慌。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湛铭冷笑,“要真是这样,我也应该不是被关在这吧。”
云浅召开守卫,示意她打开狱门,云浅先跨步进入,用手掩了一下鼻子。
被关了很多天不给洗澡的人身上那味可以说是一种生化武器了。
况且湛铭的身上新伤旧伤交错,血污在衣服上已经凝结成了黑块。
好在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他身上的伤迟早会引发炎症,严重的甚至导致没命。
“云初对自己人下手挺狠啊。”云浅隔着一段距离打量湛铭。
湛铭几乎快被血污遮满的脸上等时变了表情,声音紧绷,“你知道什么?”
云浅轻笑,“别紧张,我知道的很少。”
“也就知道云初是卫岚国的皇女,你是来助纣为虐的而已。”
“………”
这就已经是全部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已经没有价值了,你抓我也没用,不如给我个痛快。”
“不不不。”云浅伸出食指左右一摇。
“对我来说,你还是很有价值的,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湛铭不可置信,看着面前浅笑的人犹如看着恶魔。
他往后紧紧一靠,嘴巴蠕动了一下,想要做什么,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抬手卸了下巴。
他刚刚想咬舌自尽。
“我都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别妄自菲薄,你还是有一点剩余价值的。”
云浅给了士兵一个眼神,士兵走上前抬手一个手刀敲晕了湛铭。
“你去给他医治吧,别让人死了。”云浅微抬下巴。
“是,将军。”大夫走上前,打开自己带来的医药箱替湛铭处理伤口。
云浅看着大夫有条不紊的动作,对士兵交代着:“看好他,别让他有自杀的机会。”
“是。”
云浅转身走出牢房,前方是逐渐透进来的光线,后面是昏黄的烛火。
………
云初先是挂着笑脸把其他国君送到了住处,随后把卫岚国女皇带回了安亲王府。
卫岚国女皇看着眼前女儿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初她生下云初时十分艰难,外面是等着想要造反的大臣,里面是辛苦困难的她和一个产婆。
送云初出卫岚国的时候她可以说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下的决定。
现在看到云初逐渐茁壮成长成已经可以当储君的模样,她就觉得方面的辛苦没白费。
两个人来到云初的书房,云初让里面打扫的下人退了出去,吩咐几个人在外面守着,不许让人靠近。
“小初,让母亲好好看看你。”卫岚国女皇伸手想触碰云初的脸颊。
云初下意识要躲开,但是想到面前这人是自己的生母,她又硬生生停下了动作,任由她抚上自己的脸。
卫岚国女皇比云初要矮一点,但因为身上上位者的气质又让她看起来并不矮于云初。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卫岚国女皇眼角被泪水沾湿。
在朝廷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卫岚国女皇膝下其实也有其他儿女,但是在他们年龄不大时被各种阴谋暗害给谋算了。
兜来转去,她就只剩下了在别国的云初这一根独苗。
“母…亲。”云初有些生涩地喊出这个称呼。
以往在柔利国女皇面前亲昵撒娇喊出的称呼,现在被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很奇怪,非常奇怪。
“你怎么会过来?”
卫岚国女皇握住云初的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顺便看看事情的进展怎么样了。
云初长这么大对人情世故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这种话她不可能信,或者是不可能全信。
现在的人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利益牵扯,他们大多都以利益为中心展开自己的利益链。
“如今卫岚国局势虽然暂时平稳下来,但是这只是表面,暗中的多方势力还是对我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卫岚国女皇说。
来了来了,这种话就是重点开场了。
云浅默不作声地看着卫岚国女皇,这张脸可以说是非常陌生,但是她又从卫岚国女皇的脸上看到了与之有几分相似的五官。
“你能理解母亲的意思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你不能有半点犹豫。”
“我也知道,你在这里生长十几年,肯定是会有感情的,但是你要记住。”
“哪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和云初一开始想的见面情景不太一样,她想象中的情景是母女俩能够坐下来不谈任何国事,只谈这些年的纸短情长。
结果残忍的现实是一上来就是国家,势力,她们的利益。
云初抿唇,她往后走了几步,“柔利国根基很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撼动的。”
“你急也没用。”
云初的语气有些生硬。
卫岚国女皇意识到什么,她赶紧给自己找补,“没有,母亲并不是急,母亲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快点让我把这块大饼吞下,然后帮你坐稳那个位置吗?”
卫岚国女皇嘴巴张开又闭上,她有点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