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今日有劳你相助。”
萧夜珩无比庆幸当初的自己没有妄动杀念。
从前苟延残喘的活着,情知时日不多,为了边关将士却不敢轻易言死。如今,沈云绾不仅能帮自己肃清余毒,其聪明才智不输给任何男子。
便是卢晗之素有“比干”之称,对沈云绾也是十分欣赏。
只可惜,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能够看出此女说一不二,且心中并无对皇权的敬畏,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要想让她长久地为自己所用,恐怕要另辟蹊径。
“谢字就不必了,我跟你是在一条船上,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举手之劳而已,沈云绾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己给萧夜珩要的三个条件,随着萧夜珩的地位水涨船高,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有了今天安排的这场戏,用不了多久,你即将痊愈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萧君泽一直虎视眈眈,萧夜珩身中剧毒时,他暂且还能按捺,可现在,萧夜珩即将痊愈,日后,恐怕萧君泽的反扑会更加猛烈。
“萧君泽有皇帝做靠山,而你却在京城之中孤立无援,你要拿什么跟对方去斗?”
沈云绾虽然初来乍到,短短几日,却已经感受到了皇权倾轧下的步步杀机。
萧夜珩惊讶于沈云绾对政治的敏感度。
他既然生出了惜才之心,索性便推心置腹了。
“一年前的渭水之战,大魏虽然胜了,却是惨胜。便是在这场战役中,我不幸中毒。虽然林老帮我跟阎王抢回了一条命,我却沦为了一个废人。而且,随时都可能殒命。”
“那些效忠于我的人,知道我是在拖着日子,早晚都会死。所以萧君泽才毫无顾忌地对我出手,就连父皇都默认了。”
“如今情势却截然不同,我痊愈在即,若是出了意外,边关将士必将哗变,父皇要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萧夜珩淡淡一笑,语气虽然毫无波澜,却充斥着君临天下的自信。
那是金堂玉马、锦绣堆里难以滋养出的气魄,犹如匣中藏剑,一经打开,帝王之兵的锋锐终将锐不可当。
沈云绾曾经是修仙之人,对“气”的感受十分敏感,这分明就是潜龙在渊的帝王之相!
“原来如此。”沈云绾点了点头。
枯木逢春,转死为生,看来自己便是萧夜珩命中的变数。
沈云绾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你拨给我的婢女紫竹极其聪慧,我准备让她跟我学习医术,你不反对吧?”
沈云绾的思维太过跳跃。
萧夜珩微怔,唇角的笑意缓缓泛开,仿佛春风拂绿了柳堤,骄阳晕染了桃红……
那是阴霾尽散后干净至极的笑容,沈云绾甚至听到了自己快要溢出胸腔的心跳声。
真是好绝一男的!
“沈姑娘能够看上紫竹,是紫竹的福气。”
萧夜珩如是说道。
在萧夜珩的心中,沈云绾和谨王府的羁绊自然是越深越好。
“若是可以,我还想开一间医馆,希望你能借我一些启动资金,我会给你付利息的。”
沈云绾急需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自己又不能依靠谨王府一辈子。
闻言,萧夜珩的一双墨眸飞快地闪过了一道暗色。
“沈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但有所求,本王无有不应。只是……楚明轩一直在暗中寻找沈姑娘的下落,本王担心,一旦你现身,楚明轩会对你痛下杀手。”
“王爷说的我都考虑过了,所以我决定培养紫竹,让她代我坐诊,遇到解决不了的病人,我再亲自出面。”
沈云绾当然清楚楚明轩和沈正青都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才会花费心神去培养紫竹。
沈云绾既然考虑周全了,萧夜珩没有了再拦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
“有什么需要,沈姑娘尽管跟王府里的长史开口。”萧夜珩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
“见它如见本王,沈姑娘可便宜行事。”
萧夜珩就这么放心自己吗?
不过,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沈云绾从萧夜珩的掌心接过一枚莹润无瑕的羊脂玉螭龙纹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随后粲然一笑:“谢过王爷的厚爱,我就不跟王爷客气了。”
半眯着的一双明眸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像是一只娇慵的猫咪,随时会跳到腿上跟人撒娇。
这让萧夜珩不由怀疑起楚明轩的眼光。
论起京城中的青年俊彦,楚明轩的排名绝对靠前,对方竟是有眼无珠吗?
“还有一事,需要劳烦沈姑娘。”萧夜珩说道。
沈云绾挑了挑眉,怪不得萧夜珩出手这么大方,这是把自己当驴子使唤啊!
枉自己还窃喜占到了萧夜珩的便宜,真是太天真了!
……
清晨,一辆马车在空旷无人的官道上一路疾驰。
沈云绾坐在马车中,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了车帘,望着外面的田野,忍不住说道:“这是要去哪儿?”
如果她没看错,此刻他们的马车已经离开了京城。
“距离京城一百里处,有一处寺庙,叫报恩寺。我们去那里上香。”
萧夜珩将泡好的茶水递给沈云绾,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美不胜收:“这是今年刚采摘的太极翠螺,尝尝。”
沈云绾接过,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她抿了一口,颇为闲适地眯起了精致的眉眼。
“不愧是天潢贵胄,衣食住行都是最顶级的。”
沈云绾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萧夜珩给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这算什么?又不是金齑玉鲙。若你见识了宸王府的富贵,我是不是得担心你临阵倒戈了?”
萧夜珩开玩笑似地说道。
“试探我?”
沈云绾极其傲娇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连楚明轩这种人都能收入门下,萧君泽又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孟池跟我讲过,渭水之战会惨胜,是因为有人通敌,而萧君泽的嫌疑是最大的。这种不仁不义的畜生,也就是你那个偏心眼的爹当成宝。”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你有想过这只是孟池的一面之词吗?”萧夜珩似笑非笑地捏了捏眉心。
他竟不知,孟池和沈云绾的关系何时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