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就着郭氏的手，把血袋喝尽了嘴里、咬破，然后被气到“吐血”。
亲眷们吓一跳。
元楚顺势请她们离开。
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院儿里的人默契做戏。
郭氏忧愁着容色靠近过来，很自然的拉过他的手：“表哥，快去给姑祖母认个错吧！她……啊！”
元楚把人挥开，嫌弃地掸了掸被她碰过的地方，嗤笑道：“茶盏里放的是什么，你们清楚、我也清楚！没有当众揭穿你们，没让太妃当众下不来台，我已经是孝顺至极！”
“人都走了，太妃真没必要继续演下去，叫人瞧着厌烦！”
“演多了，小心佛菩萨允您成真！”
说完，在太妃不敢置信的神色里，甩袖就走。
其实，他是故意不揭破的。
因为他清楚，太妃为了利益、为了权利可以对旁人狠、也会舍得对自己狠，逼急了她，她真会把自己弄出病来！
到时候，依然要面对流言如沸的局面。
太妃指着萧元楚消失的方向的手抖如筛子，像是随时都要中风过去一样：“他竟！他竟敢诅咒我！”
郭氏低着头，阴沉着脸色爬起来，聪明的退在一旁，没有凑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宋嬷嬷硬着头皮上前安慰：“谁家的孩子犟起来不说几句疯话，您若是跟他计较，那才不值当！”
太妃一口气梗在心口，好半天才缓过来。
怎么会不明白，元楚就是想要脱离她的掌控，连带着还要帮着他母亲和姊妹造反。
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又怎么能允许，她们敢忤逆自己？
王府如今何等风光，大权岂能落在废物王妃的手里？
她恼火至极，竟真把自己气得吐了血。
宋嬷嬷：“……！”
郭氏：“……！”
不一会儿王妃那儿也得了消息。
元楚正好过去看望王妃，没有意外，只淡淡道：“气性儿真大！”
两位姑奶奶心里痛快。
王妃受磋磨二十余年，这样的消息确实也让她觉得解气！
转头看向刚好回来的丈夫，心头微微一跳。
“王爷……”
洛亲王没有责怪任何人，明白妻儿对母亲专横的抱怨和烦躁。
安抚了妻子，过去看望老母亲。
与他而言，何尝不反抗母亲的控制欲？可做儿子的，逃不掉啊！
元楚笑着安慰母亲：“不必理会那边儿，您只管养病。”转首看向姊妹，“就是要辛苦姐姐和小妹，最近要住在家里，为母亲‘侍疾’。”
两位姑奶奶哪有不愿意的：“只要不让母亲去面对她，我们做什么都行！”
孩子们孝顺，王妃心里高兴。
就是怕孩子被“孝”字压着，会吃亏！
***
入了秋。
天气凉爽，但不免燥热。
元楚跑去他们的秘密小院，亲手炖了些滋阴润肺的甜汤，装好了送去阿黎那儿，让她帮忙送去给柏麟喝。
刚到门房那儿，正好遇上春意。
“敏郡主生了，但赵家这会儿在办丧事，那边都没办法过去陪着。殿下和柏麟去守着了。”
元楚“啊”了一声，立马掉头去了顾府。
莹莹已经进了产房。
阿黎和柏麟都在产房隔壁的花厅里坐着，时不时站起又坐下。
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端出来。
顾尛被人从里头赶了出来，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定是想起莹莹之前小产、女儿夭折的事了。
元楚走过去打算安慰他两句，想想还是算了。
这会儿怕是有雷劈下来，他也不会有反应的。
……
稳婆进进出出好几趟，反正就是产道一直不开，还得接着等。
这一等，就过了午饭时间。
元楚把炖品从食盒里拿出来，端给她们。
“我上午新熬的，滋阴润肺是最好不过的，好歹吃些！”
柏麟看着手里的甜羹，同他笑了一下：“莹莹这情况，我们哪有心情在这儿吃东西？”
元楚当县令的时候一整天不吃东西也常有，倒是真不觉得饿。
但总觉得小女郎们身娇肉贵的，经不住饿！
哄着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多少吃些，才能有力气继续继续等。你们看看顾尛，这时候要是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事儿，都派不上他用场！”
阿黎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没心情吃。
起身出了门，让他俩能好好说说话。
柏麟：“收了吧！我们都不饿。”
元楚乖乖把甜羹收回去。
一抬眼。
就看着萧靖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带了点心，站在阿黎面前，哄着她吃。
元楚眼睛一亮。
舀起甜羹送到柏麟唇边：“啊……”
柏麟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示于人前的亲昵，尴尬的一直往后退。
退到无路可退，瞧着他眼巴巴的样儿，只能张嘴……
产房突然乱了起来。
尖叫、呵斥，乱成一团。
“杀了人！”
“快来人！接生婆杀人了！”
害怕的情绪闯过临界点，顾尛脑子里一片嗡声，踹开门进去：“莹莹！”
接生婆已经被按在了地上，手腕被剪子扎穿。
另一个有经验的婆子把没有动静的孩子倒掉着，拼命在拍打着小屁股。
没有哭声！
孩子一动不动！
顾尛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莹莹生产后几乎脱力，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挣扎要爬起来，眼见孩子小小的身子憋得发紫，她快要崩溃：“孩子……我的孩子……”
顾尛像是傻掉了，只是本能地扑过去抱住了快从床上掉落的妻子。
无论婆子怎么拍打孩子，孩子就是哭不出来。
紧跟进来的阿黎接过孩子。
她虽也行医，但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抢救的时候全凭医书古籍上看到过的操作，看天意！
好在！
好在孩子很快哭出声来。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阿黎把孩子放在瘫软在地的夫妇俩怀里。
小小的人儿哭得响亮，小肚子起起伏伏，小手小脚忙碌的挥来踢去。
“孩子没事了，她很健康。”
一脸惨白的夫妇俩相视，泪意盈满眼眶，都是感动和幸福。
孩子！
时隔六年，他们终于把女儿等回来了！
这一次，她们留住了她！
“没事了！”
“孩子好好的，莹莹你真了不起！”
……
莹莹受了点惊吓，有点出血。
好在情况不严重，施了针就稳住了。
府里丫鬟婆子还是挺能稳得住事儿的，看过小婴儿后，各自回家了。
至于接生婆的事，留给顾尛自己去查吧！
回去的路上。
柏麟和元楚走的小道。
“听阿黎的意思，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拿风瘫的娘搞出来的！老虔婆作恶多端，害得莹莹没了一个孩子，还得顾尛断了一指，依然死不悔改！”
元楚的思绪有点飘远。
突然自己和顾尛的处境，竟有几分相似。
他有刻薄阴狠的生母，而自己，则有个专横自私的祖母……
今日顾母可以为了私愤买凶谋杀儿媳和亲孙女，谁知明日太妃会不会为了“赢”而把毒手伸向柏麟？
他停下脚步。
柏麟的衣袖被扯住，回头看向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