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同？”
赵真立刻道。
“一般空武强者的领域，都是用自己的力量渗透天地空间，把天地空间改造成自己的领域，但我的领域，不单单是我自己的力量，还夹杂了许多的残魂力量。”
裴天穹淡淡道，同时手指指向了那些正在冲杀的军士，“而他们，就是这些残魂力量所化。”
赵真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冲杀的士兵，之后就点头道，“的确很是真实，不，或者说，这就是真实的。”
“他们当然是真实的，因为这些残魂力量，是我达到空武境后从各国战场暗中收集的。”
裴天穹道，“你现在已修炼到了武天三重，那你应该知道，人的意识本身就有力量，只是个人不到武天七重，无法让自己的意识力量具象化而已，但人多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战场这种地方，在这种地方，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死亡很正常，而这，就会诞生极其巨量的意识残余，也就是我所说的残魂。”
赵真听着点头，他理解裴天穹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空武境强者的力量奥秘。
“简单来说，空武境之所以强，不是强在蛮力上，而是强在意志力上，意志力越强，掌控的天地就越大，领域也就越坚固。”
裴天穹道，“换句话来说，想要达到空武境，看的不仅仅是天资，也不是所谓的资源，而是意志。”
“而接下来我给你的磨练，就是意志的磨练。”
赵真听着再次点头，他完全理解裴天穹的话，因为在他得到的炎霸传承中，炎霸也是这么说的。
唯具有坚毅不拔之志，方能突破空武，成一方天地主宰。
“所以，开打吧。”
裴天穹继续道，指向了四周的这些军士，“什么时候你能把他们都击败，什么时候磨练结束。”
赵真听着沉默应声，手掌也一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
看着赵真的动作，裴天穹好像想起了什么，再次道，“当初你进入破军院时的幻阵考验，和我现在的领域是完全不同的。”
赵真听着眼神一闪，这也正是他一直在想的。
当初进入破军院的时候，赵真接受了破军院的幻阵考核。
那时候的幻阵考核，就是战场形态，和这时候差不多。
“当初那个幻阵，只是力量虚构的而已，看起来真实，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真实。”
裴天穹再次道，“什么叫真实？真实，来自于自身的经历，而那个幻阵的力量本身，没有任何经历，就是单纯的力量变化而已，但我这的残魂不同，我这的残魂，生前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都有自己经历和人生，所以，这完全不一样。”
赵真听着凝重点头。
“所以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不要犹豫，不要回头。”
裴天穹眼神严肃起来，“既然你选择往前走，那不管遇到什么，你都只能向前走。”
“明白。”
赵真听着也是眼神严肃起来，再次点头。
“那就开始吧。”
裴天穹也再次说了句，而随着他话语落地，他的身影也是一下虚化，瞬间消失。
而就在他消失的瞬间，那些正在相互冲杀的无数军士也是一下就看向了赵真！
下一刻，无数道喊杀声再次响起，只见那无数军士竟一下放弃了彼此的厮杀，同时冲向了赵真！
呼呼的风声响起，却是无数兵器带起的尖啸刹那就充斥了赵真的耳膜，再看着那些军士血红的眼眸和狰狞的神情，赵真也是心神凝重起来。
却是他能感到这些军士那浓烈的杀意！
这不是幻境能模拟出来的，这就是活生生的杀意！
而面对这种杀意，赵真眼神也是冷冽起来，只见他手掌一拔，青云游龙瞬间出鞘，对着前方就斩了过去！
他知道，这群军士，都是真正的人之残魂所化。
自然他清楚，他不能有半点大意，他必须一出手，就施展全力！
噗！
入肉声响起，却是随着赵真这一剑斩出，只见最先冲向赵真的一个军士头颅飞了起来！
但这，却让赵真眼神一变！
因为他这一剑，不该只是砍掉这一颗头颅，而是应该砍掉起码上百颗头颅！
他可是直接就动用了炎神狱衣和奔雷剑决！
可为什么狱衣没有出现？雷霆也没有出现？
“这些军士，生前都只是普通士卒，境界大部分都只有武士三重。”
这时，战场虚空传出了裴天穹的声音，“那你的力量，自然也只能被我压制在武士三重，如此，才是真正的意志磨练。”
听到这话，赵真也是一下明悟过来，身体在这一瞬开始后撤。
不过他后撤的虽然快，但这里到处都是军士，他又能撤到哪里去？
只听噗噗声响起，却是赵真的后背，瞬间就多出了许多刀砍斧剁的血痕！
“杀！”
这让赵真也是暴吼，身体如陀螺般旋转，长剑直接划出一道圆形的弧光。
“啊！”
“我的手！”
惨叫顿时响起，却是七八个距离他最近的军士都被他重伤，不是头颅飞起，就是手臂被砍飞！
但可惜的是，又有更多军士冲了过来，而在他们的疯狂攻击下，赵真身上也再次多出了许多伤口！
“你若是想放弃，可以说一声。”
这时，虚空中再次响起了裴天穹的声音，“我随时都可以停止。”
哗啦！
鲜血喷洒，却是赵真蓦的一剑切开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军士肉身！
同时赵真冷冷道，“我从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所以，请您继续。”
呼呼呼！
风声再度响起，却是更多的军士冲向赵真，这让赵真也是身上再次出现新伤，但同时，赵真也在继续挥剑。
鲜血再次喷洒，惨嚎和怒吼继续传出。
而虚空中的裴天穹，却是不再多说了。
他只是静静看着下方那如潮水般冲锋的军士，看着那深陷潮水中心，哪怕浑身是伤，却依旧战斗的赵真。
“不是继续，而是请继续么？”
“真是个疯子啊，赵玄，看来我之前对你儿子的评价错了，他的脾性并不和你一样，而是比你还要疯。”
自语声吐出，裴天穹眼中也是划过了一道感慨。
不过很快，这股感慨又被漠然充斥。
“不过这样也好。”
“正好可以让我看看，你这儿子到底能疯到什么时候。”
…
厮杀依旧在继续，惨叫和怒吼也依旧在传出。
而身处于无尽杀戮中的赵真，也早已变为了血人。
可以说，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甚至他身上许多部位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好在赵真有万剑灵根，早就习惯了万剑穿心一般的痛苦，不然换成任何人，此刻都已经扛不住了。
不过，肉体上的痛苦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心灵上的煎熬。
没错，就是煎熬。
因为赵真能感觉到这些军士的真实。
他每杀一个军士，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不甘和痛苦的情绪。
当然，他更能看到这些情绪之下隐藏着的无奈。
这是想要挣脱命运，却无法挣脱的无奈。
是的，每一个上战场的人，每一个厮杀的普通士卒，实际上都并不想上战场。
毕竟谁不想安安稳稳的生活，谁不想平平淡淡的娶妻生子？
可他们还是上了，还是开始厮杀了。
因为他们出身不好，因为他们命运不济。
他们或是想要博一个出身，或是想要混一晚饭吃，或是为了家人能活好些。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有各种各样的无奈。
而这些理由和无奈加在一起，就在赵真眼中汇成了两个字。
那就是命运。
这是很沉重的两个字，也是最煎熬人的两个字。
自然赵真现在很煎熬。
他甚至有些不想再挥剑。
因为这真的太苦。
他仿佛能听到无数声质问。
那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我就应该上战场，为什么我就该被杀。
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
而在这无数道质问中，他的剑，自然也越来越慢。
他那始终坚定，一往无前的心灵，似乎也有了些动摇。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人要杀来杀去，为什么人生而不平等？
活在这种世道上有什么意思？
在这种世道上继续前行，又有什么意义？
念头不断升腾，这让赵真心灵动摇的也越来越激烈。
突然间，他真的想放弃了。
因为他真的很累。
不过就在他升起放弃的念头时，突地，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他想起了当年母亲抱着他流泪时的景象。
他想起了父亲愤怒望天的摸样。
他想起了从小受到的排挤和嘲笑，想起了觉醒灵根时所经历的痛苦。
最终，他脑海中的回忆定格在他杀王灵和那张叔的时候。
当初那张叔说，他们也是没办法，他们也是有难处。
而他的回答当初很简洁。
那就是谁没难处？
活在这个世道，都有难处。
但不能因为有难处，就残害无辜。
是的，他很无辜，这些军士更无辜。
但无辜不是害人的借口。
而现在，这些军士把兵器对准了他，想杀他。
那他，就只能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