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有些诧异地问道:“盛果儿,不就是那个帮助朝廷扳倒奸臣和地方恶霸高静玠的那个小女孩儿么?”
钟世德垂泪道:“贵妃有所不知,这个小女子可不是一般之人,她行事犹如曹孟德,手段堪比诸葛孔明,算无遗策,心狠手辣,而且对待敌人是一点儿仁慈之心都没有,我听说,高静玠死前曾和盛果儿有过一番对话!”
李贵妃好奇地问道:“盛果儿说了什么?”
钟世德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道:“启禀贵妃娘娘,盛果儿说,高静玠做多少恶事她管不着,但是高静玠阻碍了她发财,那就必须要除掉他!”
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李贵妃听完后感到震惊,这些话能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真是令人骇然。
李贵妃心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和城府,倘若长大了那还了得!
李贵妃说道:“她对你钟家做了什么?”
钟世德隐瞒了自家背叛盛果儿的事情,只是说道:“我家也是做糕点生意的,之前也跟她有过合作,但当时是我家提携盛果儿的,您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啊,我父亲宅心仁厚,打算提携晚辈,但是盛果儿却借着打压其他对手的机会趁势将我家的产业也给剥夺了。您知道我全家都是忠厚老实之人,岂能是她这蛇蝎心肠的人的对手?”
说到这里,钟世德声泪俱下地说道:“为此我父亲忧思成疾,终于回天乏术,撒手西去!”
说完后,钟世德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真是放肆!我还当这个盛果儿是为国效力的好女子,岂料她竟然有如此心肠!我这就禀明圣上,将她查办!”
李贵妃义愤填膺,她具有传统妇德,最看不惯女子不遵守伦常抛头露面,盛果儿不仅抛头露面,还耍弄心机,这已经给李贵妃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了。
“贵妃娘娘不可啊,现在盛果儿圣眷正隆,您要是去照这个麻烦,恐怕会碰钉子。属下只是希望贵妃娘娘能提携一下臣,臣有个重振祖业的机会就行了,我是不想跟盛果儿再斗下去了!”
钟世德当然不愿意惊动圣上,盛果儿和孟行舟没有将和魏进忠以及高静玠私下有关系的大小官员撂出来,一是顾全了同僚的面子,二也是圣上不想现在跟这些勋旧们撕破脸皮,否则也不会仅仅是把魏进忠囚禁起来而已。
但是如果李贵妃一闹腾,有可能就会给了圣上一个机会进行大清洗,到时候备不住盛果儿没除掉,自己也得搁进去了,还得连累一大批人!
李贵妃听钟世德这么一说,也有点冷静了下来。
的确,这个时候若是说了,自己有可能会得罪皇上,还是先观察一阵再说。
钟世德见李贵妃有些犹豫了,心说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继续进言道:“微臣的儿子钟鸣元除了会菜式以外,还精修营造,听说贵妃娘娘最近要回金龙府省亲。”
李贵妃笑道:“我懂了,你是想我赐给你承办行宫的权力吧?”
钟世德低着头笑着说道:“哎呀,我哪敢啊,我就是想给自家争取一个机会!岂能让贵妃娘娘蒙上用人唯亲的名声呢。”
李贵妃站起身,钟世德跟在后面伺候。
李贵妃走了几步后,转过身说道:“这样吧,我下道懿旨,就说此次行宫修建不宜官府出面,贴出榜文,招金龙府能工巧匠前来竞争,等到最后你再来,我赏给你就不行了?”
钟世德跪下说道:“贵妃娘娘聪慧绝顶,体恤下属,多谢贵妃娘娘成全!”
接着,钟世德拿出根据盛果儿的配方制作而成的桃酥,说道:“这是微臣精心自己研制的糕点,叫做桃酥,泡着喝或者吃都很美味!”
“哦?”李贵妃最喜欢吃的就是糕点,一听说有糕点竟然可以泡水喝,不禁十分好奇。
“做来我尝尝!”
李贵妃一挥手,钟世德就拿过一杯热水,将桃酥冲泡开,一股酥香弥漫开来。
“此桃酥就得趁热饮之方可有绝佳滋味!”钟世德笑着对李贵妃说道。
李贵妃尝了一口,果然十分鲜香,赞不绝口地说道:“钟世德啊,以后一定要多给我做这种食物,要知道我的肠胃适合这种软糯的糕点,又可以喝,不错,不错!”
钟世德心想:“我就是要利用盛果儿所有的东西达成我自己的目的。为什么要对抗,拿来化用成自己的东西岂不是更好?”
高静玠、杜老大和金佳玉等辈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既然对手的东西好用,就不要起嫉妒之心,反而要拿过来为自己所用,再分析她存在的不足,然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省时省力,又不漏痕迹,这才是真正的高明!
钟世德就是靠着这一点,一步步做到了宫廷御厨的地位的。
因此,败在他手下的那些前辈反而将他视为自己衣钵的传人,对他非但没有恨意,反而鼓励他继续前行!
钟世德打定主意后,便跟儿子钟鸣元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钟鸣元本身在京城也认识一些能工巧匠。
钟鸣元请来了京城的营造世家——陈家来帮忙。
陈家世代都是营造专家,就连京城的皇宫都是陈家主持设计建造的,可谓是一门三才杰,父子营造家。
陈家家主名为陈焕,有子二人,分别是工部主事陈吉章,陈家营造主事陈利文,兄弟二人尽得父亲真传,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营造专家。
钟鸣元和陈吉章是同榜进士,而且还是同窗,二人都曾在鸿儒沈伯约的座下学习,如果按师门的规矩算,现在钟子蟠倒成了自己哥哥的师叔了。
但是从小他们钟家兄弟就跟陈家兄弟不分大小,可以说是从小开始的友谊了。
钟鸣元跟父亲不同,虽然也恼怒盛果儿,但是之前盛果儿毕竟也帮钟家赚过钱,解决过问题,因此钟鸣元打算就光明正大地在营造上击败盛果儿即可。
所以,在工部,钟鸣元将情况跟陈吉章说清楚后,咨询陈吉章的意见。
虽然同为青年才俊,但陈吉章却比钟鸣元更加沉稳一些。
陈吉章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这个盛果儿当真用了手段除掉了营造大商人高静玠?”
钟鸣元点了点头,说道:“而且还不是用营造手段光明正大赢的!”
陈吉章说道:“虽然高静玠的为非作歹我也深有耳闻,甚至对他嗤之以鼻,但是,既然是跟人家争夺营造生意,自然是要用营造手段赢了才行,耍其他手段,有点胜之不武!”
钟鸣元也不是很了解其中的真相,但是事实摆在面前,盛果儿还是靠着饮食粮食赢了高静玠,而不是营造手段。
陈吉章笑道:“我想,即便是比营造手段,这二位也没什么好比的,高静玠除了会拆拆拆,还会什么?他懂什么建筑之术?”
钟鸣元点头笑道:“陈兄说的对,那个盛果儿我了解,她虽然建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房子,但也都是哗众取宠的小玩意儿,岂能跟您相比。这次贵妃娘娘要修建行宫,若是你家去应召,定会旗开得胜,到时候我们一起分账!”
陈吉章摇了摇头,说道:“老钟啊,你这算盘可打的真响,你揽活,我们陈家给你打工是吧?”
钟鸣元一摊手,颇为无奈地说道:“陈兄此话何意,兄弟不是饮食世家么!”
陈吉章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你家最擅长的饮食手段去想办法击败盛果儿呢?”
钟鸣元被问的哑口无言。
陈吉章顿了顿笑道:“老钟啊,人要学会用自己的东西为自己争得荣誉,你靠着我,早晚也靠不住的!”
钟鸣元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为了取得这笔钱重振家业,之后我们是不会碰营造这差事的!”
陈吉章一听此话,放下心来,毕竟钟家在朝中有后宫势力支持,自己最怕的就是这位好兄弟会抢走自家在京城的营造生意。
钟鸣元岂能不知道陈吉章的担心呢,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只要拿到这笔资金,让陈家不断地接纳皇家的营造工程,自己就能分一杯羹,再按照老爹的指示,用盛果儿的秘方和方法打击盛果儿。
陈吉章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目前父亲不管事情了,家里我说了算,你去找我二弟陈利文,现在家里的事情他负责,你去找他,让他带上几个可靠的人,跟你回去一趟。我有公事,就不奉陪了。”
钟鸣元问道:“那工程款到了,我还是存在泰丰钱庄?”
陈吉章点了点头,钟鸣元露出了笑容。
到了陈利文这儿,他比他哥哥陈吉章要痛快得多,为人也单纯一些,更爽朗。一听是钟哥的事儿,马上一口答应,即刻找了五个得力干将,跟着钟鸣元回去了金龙府。
来到金龙府后,钟鸣元给陈利文等人买了一个大宅院,方便他们工作和休息。
陈利文第一天就先去勘测了整个金龙府中心地带的地形,还有长留山、翠微山以及栖凤山的山脉水法,最终确定将行宫修建在翠微山山脚的金龙府城东处。
陈利文立刻开始了设计工作,这一系列专业的操作,让钟鸣元赞叹不已。
按照陈利文的话来说,陈家无论是否能得到工程,都要先设计好,给人家最完美的营造草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陈家历代相传的祖训。
钟鸣元笑了笑,说道:“看来,盛果儿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