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世卿见是徐翠玉找自己,心中颇为不悦,因为祭祀大典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徐翠玉买通的厨子正是给自己曾做过饭的厨子,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洪世卿给赶了出去。
此番徐翠玉前来找自己,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洪世卿一见是孟行舟的意思,也不好不见,于是就吩咐下人安排徐翠玉在偏厅相见。
徐翠玉来到洪家的偏厅,被眼前的奢华景象给震惊了,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洪家的家私果真是不同凡响,但见紫檀的桌椅,白玉的屏风,就连悬于中堂的画作也是当代名家之手笔。
左右两侧站立侍候的侍女穿着也颇为华丽,出了洪家门,这身装束走在大街上也是富贵家千金的派头。
下人请徐翠玉坐在一处等待,给徐翠玉上的茶也是雀舌茗芽这样的好茶,入口细柔,回味无穷,这次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徐翠玉正在暗自羡慕洪家的一切的时候,却听得门外小厮喊道:“少爷到!”
徐翠玉急忙放下茶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裙摆,但见洪世卿昂首挺胸走了进来,连看都没看她,径直坐在了太师椅上。
徐翠玉见洪世卿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心中颇有些不悦,但是为了以后的大业,她只能忍气吞声,向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孩子深施一礼,说道:“见过洪大人!”
洪世卿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这个世上,出了孟行舟他还算看得上眼,其他人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毕竟这是个做过中书舍人,又做过翰林院编修的青年才俊。
洪世卿眼睛都不抬一下地一边吹着茶盅一边说道:“你找我有何事?”
徐翠玉说道:“我来是想跟您说一件秘密。”
洪世卿笑道:“私密之事岂可与外人道也?来人,送客!”
“慢着!”徐翠玉阻拦住要将她带下去的洪家家丁,说道:“洪公子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就不会对我有如此态度了!”
洪世卿略有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翠玉说道:“洪家私自给孟家下了风水大咒桃花煞,洪家之前做过恶事,被孟家祖上惩治过,所以后代儿孙想要报仇,便下了这个风水大咒!”
说完后,徐翠玉一脸倨傲地看向洪世卿。
洪世卿闻言哈哈一笑:“无稽之谈,左右,把这疯婆娘给我叉出去!”
“是!”家丁们如猛虎出闸一般冲了上来,驾起徐翠玉就要往外走。
徐翠玉说道:“此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不听我良言相劝,自会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府台大人,到时候看你们洪家如何收场!”
一听到府台大人,洪世卿心中一凛,要知道洪家丢了进贡的牛,正在全力搜索中,若是再将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传进府台大人的耳朵里,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等一下,将她带回来!”洪世卿吩咐手下又将徐翠玉给带了回来。
徐翠玉扑打了一下两只袖子,端坐在椅子上,同样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看着洪世卿。
洪世卿笑道:“你就是孟行舟的二姨娘吧,祭祀大典的事情我听说过,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时想要上报府台大人比赛的真相,但是盛果儿已经赢了,这件事我便没有追究,完全是看在了孟行舟的面子上!”
简单的几句话抓住了徐翠玉的痛点,洪世卿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敢跟我耍花招,我就叫你下大牢!
徐翠玉焉能不知其中真意?于是继续一副谄媚的模样说道:“多谢县尉大人维护周全,那也仅仅是个意外,与我无关!”
洪世卿站起身笑道:“与你无关?那个做贼的被我抓住了,以破坏祭祀大典为由,按照我朝律法将其投入了大牢。他可是说过啊,这件事是你指使他做的。”
徐翠玉慌忙摆手说道:“这件事情要有证据的,我可没有做这等事情啊!”
洪世卿摆了摆手说道:“二夫人不要紧张,只要你说清楚什么是洪家和孟家的秘密,你的事情我自会周全。”
徐翠玉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吓我一跳,洪大人,是这样的。”
徐翠玉将所知所得尽皆告诉了洪世卿。
洪世卿沉吟道:“这件事情不归我管,再说是真是假也未可知,这样吧,你去找我爹爹,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徐翠玉点了点头,心说要是能跟洪员外见上一面,比什么都有用。
于是徐翠玉说道:“既如此,烦劳公子替我引荐!”
洪世卿看着徐翠玉,微微一笑,说道:“好,请跟我来!”
洪世卿来到洪员外的住处,敲门道:“父亲大人,孟家二夫人求见!”
洪员外一听是孟家二夫人,立刻浑身一激灵,心说这个许云婵还真是一个神算子啊!
他想起许云婵告诉自己的方法,便说道:“请她进来!”
徐翠玉进屋后,深施一礼,娇声说道:“见过洪员外。”
但见这女子分外妖娆,比自己的妾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洪员外瞬间有些色心骤起,上前扶起徐翠玉道:“孟二夫人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洪员外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徐翠玉,徐翠玉也欲拒还迎地看着洪员外。
洪世卿说道:“爹,孟二夫人是来告诉咱们桃花煞的事情的。”
洪员外脸色一变,心说难不成孟家发现了什么?
徐翠玉察言观色,心中更加确定了桃花煞是洪员外所为,便淡淡地说道:“哎呀,我家老爷为此事恼火不已,正准备上告朝廷呢!”
洪员外尴尬地笑道:“这事儿,其实这事儿是个误会。”
徐翠玉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个误会,所以我劝住了我家老爷,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么!”
洪员外点了点头说道:“对,同时乡党,我和孟兄也是同一榜的年兄弟,这误会要怪就得怪那个风水先生有误!”
徐翠玉笑道:“既然如此,洪家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补偿一下孟家啊!”
徐翠玉这话一出,洪员外此刻对这个女人便产生了厌恶,这不明摆着前来要挟么。
此刻洪员外的怜香惜玉之心全无,又想起了许云婵教给自己的法子。
洪员外冷冷地笑道:“孟二夫人想要什么赔偿啊?”
徐翠玉笑道:“要赔偿?我有这么说过吗?要是说过也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求您办事儿还来不及呢,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这也是求您放过孟家,也求您帮帮孟家。”
洪员外眼皮儿都没眨一下,喝了口茶后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孟兄的意思?”
徐翠玉笑道:“这既是我的意思,估计也是我们当家的意思,要知道,在孟家,我是说一不二,我家老爷对我也是言听计从的。”
洪员外哼了一声,说道:“失敬失敬啊,都说孟家孟政堂有齐人之福,也都说孟家正夫人陈氏精明干练,没想到真相却是二夫人你才是孟家的当家人啊!”
徐翠玉摆了摆手,说道:“洪员外说笑了,拍板还是我们当家的,我只是会给我们当家的出出主意,他比较听我的罢了!”
洪员外笑道:“那,二夫人想要什么啊?”
徐翠玉咳嗽了一声后说道:“是这样,我有一个儿子,为人良善,也懂一点文墨,现下马上就要科考了,我知道有两条路径,一条是考明经科,一条是举孝廉,所以....”
洪员外笑道:“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举荐你家大公子孟行舟为孝廉是吧?”
徐翠玉急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孟行舟,是我的亲儿子孟鹤友!”
孟鹤友,听都没听过,洪员外说道:“此事难办啊,举孝廉是要有声望的,贵公子没有什么声望,这恐怕不容易啊!”
徐翠玉说道:“所以才想向您讨教一些高招呢?”
洪员外沉吟了一下,笑道:“这样吧,你呢,带着你儿子亲自修一条西峰村通往东巷村的道路,这样一来,你母子二人修路广为人知,是一件大善事!”
徐翠玉为难道:“可是单凭我们母子二人岂能修好路?”
洪员外笑道:“这有何难?明月!”
洪员外喊了一声明月,明月应声走了进来,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洪员外说道:“我给你一笔钱,你告诉宋师傅,带好人手,连同这个孟二夫人和孟二公子一道去给东巷村修路!”
明月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后,明月转身离开了。
洪员外对着徐翠玉笑道:“怎么样?只要你修了路,到时候咱们好说啊!来人,送客!”
徐翠玉心说能得到这个消息就已经很好了,便也不敢过多询问,就告辞了。
回家后,徐翠玉兴奋地叫来了孟鹤友。
孟鹤友一副惫懒的模样,就像是没睡醒的瘦猴子一样,拖拉着鞋,身上的长袍凌乱地穿着,徐翠玉一见到儿子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还有人样吗?刚逃难回来啊!”
孟鹤友坐在母亲对面,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一边揉搓着眼睛一边说道:“昨晚上和朋友去百花楼喝花酒,没睡好,啥事儿啊娘?”
徐翠玉恨铁不成钢地抄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孟鹤友一顿抽!
“干啥啊娘,你疯啦!”孟鹤友一边躲一边叫喊道。
“我叫你不争气!明天跟娘去修路去!”徐翠玉气呼呼地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地说道:“还不快去准备?”
“修路?”孟鹤友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