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寒满意颔首。
这又像个老父亲似的,操心起那日小糯宝的衣裳、首饰,生怕被富家小姐们比下去,让她受了委屈。
他这嘴皮子动上一动,不出意外,阿黎的俩腿就要受累了。
折腾了小半日,大把银子撒下去,阿黎可算抱了新行头回来。
有藕粉漳缎制的比甲,软烟罗织银的小马面,镶着贝珠的翘头棉鞋,还有紫翡的平安镯、黄玉配玛瑙石做的软璎珞。
一大堆的东西,摆在炕上,让小糯宝美得快要晕过去,不敢想全都穿上,她得是多快乐的小娃娃。
眼看月上枝头,小糯宝抱着新衣裳入怀,跑去了“海景房”里,趴在穆亦寒的身上做美梦了。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云层,稀薄地打在琉璃窗上,映得满屋一片淡蓝。
地上的珍珠、贝珠和绿晶石被晨光照耀,也泛起淡淡光芒。
窗外鸟鸣阵阵,拉开了仙泉居忙碌的一天,也叫醒了拥着大海入梦的小胖丫。
打了个哈欠后,小糯宝懵懵起身,发现穆叔叔已经不在屋里,身旁的位置上,不知何时换成了丰苗和旺福,他俩正在抄课业。
看见妹妹起来了,丰苗赶紧下地,拿来小尿壶,又把旺福撵了出去。
“穆叔叔呢,他怎么不在这里,是去吃饭了吗。”小糯宝挠着头发问。
丰苗照例给妹妹把尿,摇头道,“国师啊,他天还没亮时就走了,说是不想把你叫醒,走之前还给你掖了被子呢。”
小糯宝“啊”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失落得不成样子。
她瘫倒回枕头上,捂着小脸,有些想哭。
这时,却忽然发觉被子下有什么东西,硌着她肉了。
掀开被角一看,小糯宝顿时怔住,只见有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她再伸手扒拉开,里面竟都是金子!
大小不一,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一百两了!
小糯宝美得缩缩肩膀,赶忙搂住金袋子,小脚丫踢来踢去。
有了金子安慰,小糯宝心头的失落消减几分,这就赖在海景屋里,不舍得出去,让丰苗把早饭端进来吃。
围着一张贝珠做的小圆桌,三个孩子相对而坐。
姜家早上吃的是鸡蛋懒汉饼,虽叫“懒汉”,但李七巧做得可一点都不懒,多加了几个鸡蛋黄,又添了猪肉丝、葱花,烙得金黄软乎。
吃得仨孩子不亦乐乎,丰苗还抓了一只贝壳做勺子,用来舀粥喝。
初冬之时,正是猫冬的时候。
乡亲们大多不出门,每日吃饱了就待在家里,做些手工活啥的。
孩子们待在学堂,背着之乎者也,倒也能打发光景。
姜家有了契纸,当然是马不停蹄,就去收庄子看铺面。
庄子那边就交给丰年,横竖是冬日,那边也没什么活计,只要打个照面就成。
至于铺子这边,冯氏和李七巧过去看,顺便带上萧兰衣,帮忙掌掌眼。
萧兰衣自是乐得,当即就去准备马车。
小糯宝吃饱喝足,在屋里打了几个滚,这就跳上丰苗的背,要回家去了。
到了门口,一看到娘要出门,小家伙赶紧蹦跶下来,二话不说就往马车里钻,生怕娘不带她。
冯氏抓她脚腕,像是抓了个活泥鳅,到底是给拖了出来,“娘还能不带你这小尾巴吗,先让你萧哥哥把马车火箱子烧热了,你再进去啊。”
小糯宝搂住娘的脖颈,笑咯咯点头,这就先回屋,换了身厚实的行头。
天冷地寒,小路上落的白霜,尚还没有消除,车轱辘容易打滑刺溜。
这一路,萧兰衣赶车赶得慢悠悠。
等到了入了城里,他才想起来问,“对了婶子,你家那铺子在城东还是城西,咱们往哪走啊。”
“阿黎说了,就买在葳蕤巷,从南数第六间铺面就是。”冯氏的声音,隔着马车帘子传了出来。
一听是葳蕤巷,小糯宝和萧兰衣都弯起眼睛。
那地段最是繁华,离着书院和秦菜居又近,看来国师真是为姜家,考虑得很是周到。
待入了西街,萧兰衣就把马车停好,三人步行着往前去。
果然,一到地方,就见有间空铺子,连招牌都没挂,就等着他们来收。
冯氏拿出铜匙,把锁一开,只见这铺子不仅宽敞明亮,还分楼上楼下两部分。
“若是以后生意做成了,楼下就用来卖东西,楼上可以拾掇拾掇,弄两个卧房,这样丰景平时也能过来住住。”冯氏高兴道。
小糯宝也拍小巴掌。
这样日后,她要是想四哥了,就来这里住上一宿,省得只有等四哥休沐才能陪她。
看好了铺子里面,冯氏满心欢喜,这又走出来,打量了一番街邻。
街巷上做买卖的,都是有聚集的特点。
买铺子既是要给姜家开书局的,所选的地儿,周围也全是些卖文墨、纸笔,字画等书卷气浓的铺子。
不过国师他们毕竟不了解云城,虽是给了铺子,但正经做起生意来,还得姜家自己去上心,不能草率。
李七巧长了个心眼,出来后,看见不远处有个妇人,就上前打听了两句。
“不知咱这周边的铺面,平日里生意如何啊。”她笑脸问道。
那妇人张罗着一家文墨铺子,抬头看她是从空铺子出来的,就转了眼睛。
“大妹子,你不会是要在这儿开铺子啊?呦呵,那我还是劝你,省省力气吧!”
“怎么说?”李七巧露出疑惑。
那妇人叹口气,指着姜家铺面道,“连着三家在这儿开店的,都赔得那是裤衩不剩,你自己想啊,不然能把这葳蕤巷的铺子,兑给别人吗。”
听了这话,李七巧心里顿时打鼓。
啊……难道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