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宝也忙活了一晚上,胖手举着小油灯,和娘倒腾着库房,为爷叔们准备茶盏杯器、衣箱屏风,忙得不亦乐乎。
顾寡妇姑嫂、杨田梅还有吴大夫,见庄子可大,也都不愿再多叨扰姜府,便一同搬过去住。
只是放不下家里和旺福,所以杨田梅住不了几日,就得启程回村了。
“一个妇人家独自走这么远,实在让人难放心。”冯氏想了想,便道,“丰虎,娘记得有家镖局,是接人镖的,你去打听一下,到时候派个人护田梅一起回去。”
杨田梅本还想客气,但村长却摇头道,“嗯,这事儿你就听安排吧,不然爹也放心不下。”
至于顾寡妇,她也早就想回村陪儿子了。
但是,翠翠进京不久,比起家里的孩子,她更放心不下小姑子,所以还要陪上些日子。
小柳庄住进了人,这下子再不空了,也有了热闹气儿。
村长和老李头每日晨起,都要在庄子上转悠一圈,然后再喝上一碗稀饭,磕两个鸡蛋,就去“人市”上找佃户了。
小糯宝这下也不怕闷了。
动不动就扯着郑嬷嬷,要去小柳庄上玩儿。
顾寡妇怕爷叔们无聊,买了几只鸭仔和鹅仔,放到河边养着,晚上再给撵回笼子里。
吴大夫也置办了好几个竹架子,天儿一好就给推出来,在上面晒着他的宝贝药材们。
傍晚时,小柳庄上,炊烟袅袅升入天际。
鹅鸭的叫声,伴着一阵药草香,飘荡在庄上的大小角落,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闲适感。
吴夫人正为找管事忙活着,这天远远一看,就见小柳庄竟已跟快入画了似的,羡慕得她隔天就登姜家门了。
走进院子时,冯氏已经笑着去迎她,“吴夫人来了,快快进来,胖丫头这两天还念叨你呢。”
吴夫人进来后,让奶娘把司命放到椅子上,就对着冯氏羡慕道,“我看你家庄子上已经来人了,我家现在还没个眉目呢。”
冯氏摆了摆手,“那可不是雇来的,是我家从前的乡亲们,正好进京来看我们,就先过去帮忙看着了。”
吴夫人更眼热了,“那敢情好啊,知根知底的,感情又深厚,可惜我娘家是闽地的,想找个亲近的人来都找不到。”
她俩坐在罗汉椅上,一边用着茶点,一边说着京城佃户的行情。
而这时,小司命睡饱了睁眼,一看又来了小姑奶奶家。
这小子不吵也不闹,乖乖地蛄蛹两下,等奶娘帮忙解开襁褓后,他就抱着小脚丫,试着塞进嘴里啃了。
别说,就算是再厉害的神仙转世,也逃不过啃脚丫的“诱惑力”啊。
身体里婴孩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司命做仙君的尊严,他啃得小嘴呱唧唧,很快口水就一塌糊涂,沾了他满手满脚。
小糯宝被郑嬷嬷叫过来后,刚要撸起袖子,去逗一逗小司命,就见这小子把脚丫子一吐,努力朝她伸过来。
“咿呀呀咿哈~”
【仙子,要一起啃吗?】
小糯宝盯了眼那湿漉漉的小脚,无奈摊开双手,“司命,你也堕落了啊~”
小司命瘪了瘪嘴,吐出一个口水泡后,又费力地开始和脚丫“作战”了。
这时,就听吴夫人呷了口茶,和冯氏说起京中八卦来。
“听说,昨个儿鸿胪寺卿周淳才,被撸了官位,下午就要流放儋州呢。”
小糯宝一听有热闹听,抓起一块大桃酥,就坐到了吴夫人怀里,叭叭啃着听话儿。
“周家?”冯氏有些印象,疑惑道,“可知是为了什么?”
吴夫人双手环住胖丫小腰,“还不是之前占地那事儿吗?”
“那时候,他和裴老一行人是一起被抓的,人家都愿意把庄子全交上去,就为了换回一条命,可偏偏他溜奸耍滑。”
说到这儿,吴夫人露出鄙夷,“这周淳才平日里最是贪财,让他叫出点儿东西来,就跟要他命似的,他竟然敢糊弄国师,而交出了一半儿的庄子,还留了八、九个,前两天被查出来了,所以全家流放!”
小糯宝听得心里爽快,小短腿儿也跟着晃悠起来。
敢和爹爹耍花招?
能留一条命,都是爹爹仁慈啦。
况且,周淳才本来就不是善类,这下子处置了更好。
她小牙咔嚓一下,又啃下一块桃酥,小手还小心兜着下巴,好接着点心渣渣,生怕掉到吴夫人身上。
吴夫人看她这么贴心,眼睛都弯一起了,又拿了块驴打滚喂给她。
京中近来趣闻不多,吴夫人又想了想,忽然皱起眉来。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那顾长樱竟然开了个好大的铺子,说是要做生意了!”
先皇后要出来赚钱,这在京城,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毕竟,曾经是一顶一的尊贵人,如今沾染了“凡泥”,百姓们都好奇是怎么个光景。
吴夫人神色有些郁闷,“前些天我买通大夫,坑了慕容箐那丫头,本来心里还挺痛快的。可眼下见她们又想起势,我这心里就可不得劲,像是憋了口恶气没出尽。”
小糯宝正慢慢舔着点心渣,一听这话,奶白的小脸差点要笑裂了。
起势?
只怕先皇后是掉坑里还差不多。
吴夫人不知内情,这时压低声音哼哼,“我说真的,这口气我咽不下!你们说,我要不要弄几桶泔水,夜里偷摸泼她铺子上?唉,谁让我没别的能耐,就能想点损招了。”
冯氏却忍不住笑了,“想不到,吴夫人还挺性情中人的。”
性情中人好啊,起码爱憎分明,活得也自在。
这时,小糯宝再憋不住,终于噗嗤一声,笑倒在了吴夫人肩上。
“放心吧,吴夫人~”等乐够后,她狡黠地眨巴下眼,“你这口恶气我帮你出啦,过几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眨眼,三日过去了,终于来到了月底。
这天,就是顾长樱的布坊,开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