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溪转身惊喜道:“宋诗怡。”
宋诗怡是陈宁溪高中同学,也是她曾经的同桌,上次同学聚会还拉着她坐在一起。
可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陈宁溪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宋诗怡故作轻松的笑,“没事,我上班刚好经过你单位,你还挺忙的吧?”
她眼神躲闪,明显在说谎,陈宁溪看破不说破,“是啊,一天也没闲着时候。”
宋诗怡看起来很着急,借口上班要到点了匆匆离开。
可陈宁溪刚要进单位大门,宋诗怡又几步追回来,压低声音说:
“宁溪,我有点事想跟你打听。”
陈宁溪问:“什么事?”
宋诗怡抿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宁溪……你是,你是有不孕的问题吧?”
陈宁溪脸上的表情微僵,但很快恢复如常,“……问这干嘛?”
宋诗怡怕她误会,忙解释道:“宁溪,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防备我,”她张了张嘴,“宁溪,我也查出这个问题了。”
陈宁溪:“……”
她不是刚好路过,而是专程来单位门口等她。
陈宁溪将宋诗怡带到办公室,关上门,先给她倒杯水。
宋诗怡双手握着杯子,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宁溪,你是什么病因导致的?”
陈宁溪大致说了自己的诊断结果,宋诗怡拿出她的诊断,两人的病情差不多。
而宋诗怡之所以找来,是想询问她的治疗方案,得知陈宁溪已经在做试管婴儿,而且已经做第二次时,宋诗怡的内心也动摇了。
自查出病情后,宋诗怡一直在接受治疗,罪没少遭,可大半年过去了,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诗怡唉声叹气道:“唉……这种事跟别人说,没人能理解,只有跟你讲了。其实,我以为你会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案,哪怕钱花多点,能治好我也行。可现在看来,还是早点准备做试管吧。”
陈宁溪说:“做试管的事,跟家里人商量下,如果你老公也着急,试管婴儿相对要更快一些。”
“问他?还不如不问。”宋诗怡撇嘴,“我查出不孕症那天,他那脸色跟锅底一样黑,当天晚上就去他妈那住了,第二天回来就要跟我提离婚。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我婆婆在里面没说好话。”
不孕不育的家庭存在这个问题也不意外,但如何处理个体差异很大。
宋诗怡说:“要不是我妈去他们家大吵一通,说治都不治就提离婚,要把我陪嫁的房和车都收回,恐怕我现在离婚证都拿到手了。”
陈宁溪说:“但就算是试管,也不保证百分百怀孕的。”
宋诗怡说:“但总比没有盼头的等待强,每次治疗都很痛苦,每天还有吃不完的药。现在听到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我都敏感,同事聊天说笑,我都怀疑背地里在议论我。宁溪,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在他面前我也抬不起头,他对我态度也越来越差,这样的日子让人心累。”
陈宁溪能理解,甚至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她也有,但她唯独与宋诗怡不同的,就是不曾怀疑过自身价值。
陈宁溪:“宋诗怡,我们只是病了,又不是犯了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罪,你因为病情暂时很困扰、焦虑,这些都正常,但别因为病情贬低自己,否定自身价值。
你很优秀,有成功的事业,有父母的疼爱,就算不能生育,也没必要把自己困在一个低他一等的圈子里。”
“我刚开始也挺清醒的,没觉得我不如他,可时间一长,他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总像拿话点我,有时候我明知他是故意气我,可我心里就会陷入自责的情绪里。前天我看到他手机里跟个陌生女人的聊天记录,那女人如果怀孕了,他一定会跟我离婚的。”
陈宁溪:“人都有情绪,你可以有,但不能被情绪支配。既然病情出现了,夫妻之间寻找治疗方案总比一味的指责你要更解决实际问题。
但事情总有个万一,如果他实在等不了你,你也要做好放手的准备。可记住一点,他如果婚内出轨,他是过错方,你争取自己应得的,法院会酌情考虑。”
宋诗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治都没治就开始找下家,这是娶老婆吗?分明是找下蛋的鸡。
陈宁溪说:“别怕换赛道,你害怕的事,就会成为你老公拿捏你的七寸,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
宋诗怡确实对离婚这件事发怵,担心万一因为不孕症离婚,再被人说三道四,想想面对那种画面,就算老公对她言语侮辱,宋诗怡也选择隐忍下来。
但与陈宁溪聊过后,心里豁然开朗,心结也被她几句话给解开了。
“宁溪,”宋诗怡感激的看向陈宁溪,“跟你聊完我心你舒坦多了。我们上学那会儿你就特别坚强,长大了,你还是没变。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意志力坚不可摧的女生。
要没有你劝我,我整天就跟欠了他几百个亿似的,在家里,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天天伺候他,跟伺候皇帝一样。”
陈宁溪鼓励她,“永远别忘了,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有自己的价值,你值得更好的。”
送走宋诗怡,陈宁溪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窗外一缕倾斜进来的光。
第二次了,总会有希望的。
陈宁溪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医院,进行抽血等相关化验。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陈宁溪焦急得竟无意识的攥紧拳头。
程桥北见状,拿过她的手,将手指抚平,然后与他的交握。
他说:“放轻松,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宁溪无声的吐口气,等待的心情太令人煎熬了。
终于拿到检查结果了,有了上次的经验,陈宁溪翻到最关键的那张化验单,看到结果,她无奈的又叹口气。
“桥北,”陈宁溪看向他,嘴唇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咬咬牙,“……没怀上。”
程桥北先抱住她,然后温声说:“……没事,下次,还有下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