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格外的漫长，第二天，光芒尚且不能透过厚重的云彩照到大地之上，光芒十分微弱，鹅毛般的大学依旧在飘飘扬扬的下着。
演武场上。
四面八方整齐有序的列着各队人马，战舰横空，被分成一块块方阵。
威翩舞的第一观感便是人太多了，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这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识这种场景。
或许应该这么说，之前魔族每次出征，她都不上心。
偌大的演武场静的落针可闻，除了呼啸的风声，雪落在肩膀的声音以外，周围静的可怕。
哒哒哒——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钢铁碰撞的声音传到威翩舞的耳中，她侧目看去，全身被红色铠甲包裹的周无涯正朝高台缓步走去。
望着身前的阶梯，周无涯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道声音。
“这一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周无涯莞尔一笑，喃喃道：“回不去咯！”
登上高台后的他感受到身上多了无数道目光，这目光中有期盼、有畏惧、有敬佩、但更多的还是战争到来之前的亢奋。
这样的目光，周无涯已经感受过一次了。
那是一次他不想回忆的经历......
周无涯清了清嗓子，声音穿破云霄。
“诸位！”
“大道理我不会讲，此行九死一生，每个人，包括我，都有可能会死！”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想退出的，现在离开，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良久，无人离去。
“再问你们最后一次，现在离开，我保你们平安！”
还是无人离去......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我等一介武夫，如果不能上阵杀敌，那我们的人生实在是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乱皇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绝不退出！”
“是啊！”又有人喊道，声音振奋人心，“我们从乱皇崛起于微末之中便一直追随，这一路上乱皇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一直都在成长，我们又何尝不是？”
“如今位面之中战火不断、群狼环伺，躲得了一时，我们还能躲一世不成？”
“我们何尝不想多陪陪家人，闲时游山玩水？可是有人不答应啊！他们想吞并一切可吞并的资源，让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后代继续作威作福，骑在我们的头上！”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不求荣华富贵的，也不是每一位皇者都如你这般，将绝大多数的天材地宝都分配给了我们！”
一名脸庞略显稚嫩的青年人大喊道：“既然道理跟他们说不明白，那就打！以战止战！打到位面再无人敢侵犯我们，再无人敢大起兵戈的时候，即使乱皇不赶我们，我们也会自己退出的！我还等着回去娶媳妇呢！”
此话一出，演武场登时响起阵阵酣畅淋漓的大笑，经久不衰。
周无涯看着他，哈哈大笑道：“好！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那名青年见周无涯在注视着自己，脸色涨红了，高声道：“我相信，乱皇会还这个位面一个朗朗晴空的！到那时天下再无战事，人人都能过上自由且富足的生活！”
“没有欺压，没有纷争的新生活！”
“我也相信！”
“我也相信！”
“......”
众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都相信！”
雪依旧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可是纵使再大的雪，也无法浇灭人心中的那团火焰！
周无涯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他声音哽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话到尽头是沉默。
他纵使见过再多的大场面，品尝过人生中的酸甜苦辣，终归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在感受到这么多人对他寄予希望，这么多人对他坚信不疑，他的心情无疑是激动且惶恐的。
他担心对不起这厚重如山岳一般的期盼。
“没事，有我在呢！”威翩舞轻声说道。
“笑笑...”周无涯侧目，恍惚之中将眼前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认成了舒笑笑。
威翩舞闻言脸色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闪而过的失望被她隐藏的极好。
他...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周无涯收拾了一下心情，眼前的事情容不得耽搁，儿女情长仿若昙花，至少目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多谢诸位的信任！”
“请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我永远跟你们站在一起！”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嘶哑着嗓子喊道：
“众将听令！”
“在！”一身战甲的王狱等人表情肃穆，齐声应道。
“登船！”
“是！”
乌压压的人群整齐有序的朝船上飞去，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落位。
周无涯他们也飞身落在了位于中心的帅船之上，他大手一挥，沉声喝道：
“启程！”
轰——
伴随着阵阵音爆，数之不尽的战舰向天外飞去。
各族百姓纷纷虔诚祈祷，希望他们的家人能够平安归来。
......
与此同时，一直注视着此地的动静的威铭也笑了笑，大手一挥，高声道：
“魔族的将士们！”
“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出发！”
......
宇宙之中，浩浩荡荡的战舰群以势不可挡之威前进着，一路崩碎无数星辰，沿途小族惊颤，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会成为战前祭旗的牺牲品。
可是很显然，周无涯的目的并不是他们。
周无涯站在巨大无比的战船船头之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正在盯着他。
这束目光并非船上的任何一人，他好像来自于遥远的过去，透露着些许的熟悉。
周无涯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张口轻笑道：
“原来，当初您看到的是这个画面...”
“天师，我没有辜负您的期盼，一直活到了今天。”
“现在，我要去做一件我认为对的事情，您在天有灵，请祝福我吧！”
话落，他朝着目光的方向长拜不起。
这一拜，不光是为了当初那个不惜豁出自己性命也要为他算上一卦的龙虎山天师，张景澄。
这一拜，同样是为了救赎年少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