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西郊。
岑溪年老迈的腿脚在发抖,感觉有点站不稳。
徐文忠的眼睛在发光,被他压了半年多的军备用度申报准备再次提上日程。
袁寿惦记起了国子监的膳房学堂要修葺了,门楼最好也要重建了。
刘唐准备现在赶紧回去看看他书柜中封存很久的军器局和水务局器械申报。
至于宁王,此时此刻已经瞠目结舌,变成了一只呆鸡,在看着面前那满满一屋子的金砖时感觉自己连说都不会话了。
“这这这……这都哪儿来的?”
纵使宁王是藩王之中最有钱的,这时也觉得自己对于钱财的概念还是有点孤陋寡闻了。
林止陌要的就是他们这样的表情反应,笑眯眯的对屋外努了努嘴。
那边的树下,一个曼妙的白裙倩影正懒散随意的站着,正是戚白荟。
“这是我师父的嫁妆……啊不是,是借贷。”林止陌一时嘴快口误,急忙调整。
这么多金砖,不能一点说法都没有就充入国库,让别人白嫖。
宁王等人顿时对戚白荟肃然起敬,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戚白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金子的,不过先随便感激一下然后分赃才是最重要的。
六部嗷嗷待哺啊!
“借贷是吧?哦哦,好,那今日咱们能搬走多少?”
宁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挪动一下,依旧盯在金砖上,嘴上胡乱敷衍着。
他和那几个不一样,急需的不光是大武集团要的千万两银子的预算,还有他本职的户部,那也是一个大窟窿。
林止陌的手潇洒一挥:“这一屋子都可以。”
几个老头互望一眼,几乎同时欢呼出声,又有种忍不住心酸落泪的冲动。
他们是大武朝堂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可也是肩上责任最重的几个人,天下人皆知他们位极人臣,可谁又懂他们面对国库空虚时那种无力感。
就算这一年多以来陛下已经想方设法坑蒙拐骗搞来了不少银子,可还是不够用的。
但是眼下,这一屋子的金子一下子就让他们郁结的心思打开了。
“皇叔,这些金砖够用一阵了,你列个明细给朕,另外,给大武集团所用的那部分算是注资。”
宁王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和其他几个老头一起兴高采烈的瓜分了这一屋子金砖,林止陌让他们欢乐着,自己先退出了屋子,来到戚白荟身边。
戚白荟不解道:“你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些金砖正是她从锡那错带回来的鞑靼藏宝,可是运到大武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了,她没想到林止陌居然藏得这么好,到现在才公布。
林止陌笑眯眯道:“之前他们不缺钱,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这区别可大了。”
戚白荟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也不知道是佩服还是嫌弃,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蒙珂在旁边若有所思,细细品味着话中的深意。
茜茜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笔巨资,同样被震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林止陌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眼馋?”
“啊?”茜茜一时没能彻底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我只是震惊于先生的大手笔,但十三家分公司……”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林止陌已经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大武集团,十三家分公司,同时注入这么大笔资金必将伴随巨大的风险,不说亏损,就是短时间内不能盈利,也是一件很头痛的事。
林止陌问:“替我心疼钱?”
茜茜点头。
林止陌轻笑一声:“金子之所以能作为最坚.挺的货币,是因为他的价值,如果放着不用和石头没什么区别,想要经济繁荣,首先是要让货币流通起来,这才能最大程度的体现金子作为货币的价值。”
茜茜似懂非懂,以她的汉语水平听这么一大段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林止陌却在这时话锋一转,指着她道:“就比如说你。”
茜茜愕然:“我?”
林止陌道:“不错,以前的你只是菲利克斯家一个普通少女,就只是长得很好看。”
茜茜的小脸莫名一红:“谢谢。”
“不过也就只是好看,那就只能被人利用甚至……”
林止陌的话开始扎心,茜茜一下子沉默了。
她又想起曾经依赖信任的父亲毫不留情将她推给先生时,自己的那种无助和恐惧了。
林止陌却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眯眯道:“但是你现在是我的学生,能影响大武和佛朗基之间的贸易走向,那个什么马彼得也因此对你变得谦卑和客气,而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价值……经济也是一样。”
茜茜的眼睛睁得很大,怔怔看着林止陌的笑脸。
价值,我自己争取来的价值……
茜茜想起那天彼得见到她穿着三品官服时惊讶的眼神,以及之后显而易见想要拉拢的心思。
不,这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是先生为了替我出气,特地帮我的。
不知怎么的,茜茜只觉心头一暖,竟然莫名其妙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宁王忽然又跑了过来,脸色尴尬的低声说道:“皇侄啊,刚才咱们盘算了一下,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够哇,就……金砖还有没有了?”
林止陌脸上浮现一抹宁王很熟悉的笑容,那种包藏祸心的诡异笑容:“还要金砖干嘛?钱不够是吧,集团股票也该增发了,让香香去和婶婶细聊,操作下去不就可以了?”
大武集团在他的计划和推动下,如今正式开设出了十三家分公司,盘子大了,股票基数当然也要变了。
今天这笔投资加入,当然要算是他的注资,而大武集团各大股东为了股权平衡,当然也要同步注资,另外还要分出相当份额作为散股,放入民间,吸收资金。
林止陌用他前世为数不多的股票知识,加上自己的认知和理解,再结合这个陌生世界的金融模式,自己创建了一个股票交易方案。
很奇怪,但是很能敛财,而且他也不怕有聪明人在这其中打擦边球赚钱,因为他是皇帝,一切解释权在他手中。
宁王眼睛一亮:“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