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裴绪砚在书房查监控查到天亮。
监控中一次次循环播放着仓库间的画面。
昏暗模糊的画质下,男人扭曲的施虐,小猫凄惨的叫声。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烙印在裴绪砚心口。
时长整整持续了三十一分钟,在这三十一分钟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最后,小猫像是发现了监控设备的存在,那双猫瞳奄奄一息的朝着监控看过去,透过屏幕,与裴绪砚对视,翻涌而出的绝望。
它当时一定在想,主人救救我。
裴绪砚靠在书房的椅子上,长指搭在鼠标上,一寸寸收紧,仰起头,侧脸隐在阴影中,冷静到极度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暴怒。
第二天,凌晨五点钟。
裴绪砚合上电脑,从书房中走出来,拿了把车钥匙,径直往外走。
“你要去哪?”裴桓也得知了这件事是邵庭彬做的,皱眉询问。
“算账。”裴绪砚脚步没停。
“裴绪砚,那只是一只猫!”裴桓沉声。
他说话的时候大概忘了,那不只是一只猫,是他送给裴绪砚十一岁的生日礼物,是陪伴,是家人。
裴绪砚回头看他,眼中血丝分明,忽然露出一丝笑:“于你而言,只是一条猫。”
说完,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开着车,一路飞驰,到了西典花园,走入单元门,乘坐电梯,按下七楼。
电梯门开了。
他打量一周,停在了702的门前,抬手敲门。
“咚咚”的敲门声,回荡在走廊中,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
702紧闭的门迟迟不开。
裴绪砚知道邵庭彬在家,十分有耐心的继续叩门,加重了力度。
门开了。
“谁……”邵向露看到他,愣住,不敢相信裴绪砚会出现在这里,“绪砚?”
他的身高太具有压迫性,站在门前,轮廓凌厉,微垂着眼,眸狭长而有血色,让人心惊胆战。
“我找邵庭彬。”
还没等邵向露说话,他直接走了进去。
狭窄的客厅,老旧的家具,和一室的寂静无声。
男人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却没有丝毫拘束,直接在沙发上坐下,背脊往后靠去,长腿交叠架在了茶几上,微抬下巴睨人,姿态平淡又嚣张。
“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邵向露连忙跟着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相互交错局促不安,站在他面前,“你找庭彬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很快就有答案了。
“让一让。”裴绪砚轻描淡写一挥手。
邵向露不明所以,往旁边挪,回头,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又凶狠,邵向露一下子懵了,拦都拦不住,看他们停在裴绪砚面前,鞠躬。
“裴少。”
“裴先生让我们来帮您,说您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不闹出人命。”
外面是五点多钟灰蒙蒙的天空,零下十八度。
这场面,将原本简陋的客厅,硬是衬托出难以攀附的贵气来。
裴绪砚哼笑,却没多少笑意,手中懒洋洋扣动着打火机,发出咔哒的声响:“裴桓变脸倒是快。”
柒母就住在隔壁,这边动静闹这么大,她当然听见了,急匆匆就看过来,看到这场面,愤怒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擅自闯入私宅违法!”
“金兰……”邵向露无助的握住柒母的手。
柒母指着外面,对裴绪砚说:“这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有意见去找你爸说,还带保镖来砸场子?哪像是个学生的样,滚出去!”
裴绪砚眼皮也没动一下,脑袋枕着沙发,头微仰,闭着眼,耐心的等着什么。
“找我?”
卧室的门开了,邵庭彬面目颓败的走出来,不修边幅,看向客厅的人们,最终停在了裴绪砚身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裴绪砚睁开眼。
四目相对。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邵庭彬,舌尖抵弄了下薄荷糖:“出来了啊。”
邵庭彬走过来:“有什么事情出去说,别在我家。”
“道歉!”
裴绪砚压根没理会他的话,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音色压着三九天刺骨的冰冷,有力的回荡在客厅中。
两个保镖站在裴绪砚面前,随时听从命令,连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寒气,气氛剑拔弩张。
那种压迫感,骨子里透出来,不流于表面,只是坐在那,就足够让人畏惧。
“我凭什么要道歉?!”邵庭彬这辈子低头,他受够了!
他知道今天裴绪砚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发现了那只已经死去的猫,他已经准备好迎来裴绪砚暴怒的准备,但不能在他家。
也让裴绪砚好好感受一番,失去的滋味,到底有多痛苦,才不会那么高高在上。
可是——
对方仍然高高在上。
邵庭彬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紧盯着裴绪砚,眼眸黑的过分:“我说了,出去说,别牵扯我的家人!”
“做都做了,不敢让你妈知道你虐猫的光荣事迹?”裴绪砚嘴角仿若有笑,太刺眼,鼓鼓掌。
“裴绪砚!我们俩的事,这跟我妈没关系!”
“你也知道是你跟我的事!”裴绪砚摁着打火机的手指绷到青白,那双眼睛像刀刃刺下来剖开邵庭彬的心,冷笑。
“你有事冲我来,对一只猫下手,还真把自己当畜生了?!”
“什么虐猫?”邵向露跟柒母越听越糊涂,抓着邵庭彬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你说清楚。”
“我最看不上你这种人。”裴绪砚身体往后靠,给出这么一个评价,语气一针见血,“憎恨强大,又凌虐弱小。”
“多清高啊?”
“裴绪砚!”邵庭彬浑身发颤,快崩坏。
“我再说一遍,道歉。”
“想都别想。”邵庭彬不顾邵向露和柒母异样的眼神,破罐子破摔,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爬满阴暗的蠕虫。
“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情,这么在乎那个畜生!死了是吧?我告诉你,它他妈就是因为你死——”
“咔哒。”
打火机扣动的声响,不寒而栗。
裴绪砚长指微抬。
保镖立刻会意,一脚狠狠踹在了邵庭彬的腿上,强迫他跪了下来!
“打。”
事不过三,是裴绪砚的规矩。
凌晨五点多钟的日出刚刚升起,连阳光都是惨淡的,斑驳照在客厅中。
他长腿架在茶几上,贵气难言,侧脸在日光中:“打到道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