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只看能力,谁说女子不如男?!
永临三十三年,宫中兵变,兄弟手足在遂泰门前,兵戎相见,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那天血淌了一地,死了很多人。
九公主苏卿安在幕后操控一切,直到双方人马倒下才出场,冒天下之大不韪,三路兵马,算无遗策,却死在了唯一一人,悉心呵护的皇妹手中!
世道对女子百般苛刻,苏卿安却偏偏离经叛道的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
她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皇后宫中再低贱不过的一个小宫女,宫女二十五岁可以离宫,那时母亲已有心上人,距离出宫年纪不过三月时,被皇后为了固宠,亲手送上了龙床。
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朝堂的诡谲风云,后宫的口蜜腹剑,息息相关。
那一夜,生下了苏卿安。
苏卿安永远记得母亲每次对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卑躬屈膝的模样,脑袋被踩在脚底下,滚烫热水泼在身上,跪着谢恩。
也记得皇后所生的太子每次恶言相撞,高高在上。
因为卑贱,因为软弱。
太子说:“你就是个贱婢所生的庶女,活该去死!”
嫡庶尊卑,苏卿安认可,却不甘如此。
野心在苏卿安心里最深处埋下了种子,随着年纪增长愈来愈烈,是一把火,烧着寸草不生的荒野。
苏卿安三岁时,母亲再次诞下个小公主,也就是那一天晚上,她因为难产血崩去世了。
当时她隐隐约约懂得一些,由于忧心母亲,便悄悄跑了进去,藏在柱子后面,她等来的不是母亲平安生下妹妹的喜讯,她亲眼看着雍容华贵的皇后捏着帕子嫌弃的站在那里,让两个产婆处理干净点。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尚存着气息被活生生捂、死!
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她有令自己骄傲的嫡长子,有手握重权的丞相做兄长,有帝王的敬重和宠爱。
没有人记得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婢女,也无人在意一条人命。
深宫死的人多了,人就麻木了。
往上爬啊。
爬到再无人敢轻视的地位。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一切反击和愤怒都是苍白。
所有的隐而不发,只为一击毙命。
苏卿安有野心,要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位置,要掌天下权,护身后人,要再无人欺,不受辱!
在这样的时代,一介女流妄图九五至尊的位置,放出去会让天下大笑。
苏卿安此生为了权利,对不起太多的人,唯一没有对不起过苏茉欢——她同父同母的胞妹!
那是她母亲拼死生下来的女儿,是小她三岁的妹妹。
苏卿安与苏茉欢秉性大不相同,前者看破太多,冷血暴戾,后者不谙世事,天真烂漫
苏茉欢太讨喜了,像是个小太阳,照亮了身边所有的人,会软糯糯叫她姐姐,红着脸请她吃糕点,会因为奶娘不给她讲故事而可怜兮兮掉眼泪,常常嘻闹得整个皇宫染上生机。
母仪天下的皇后,会动心思想要将苏茉欢收养在膝下;身份尊贵无比的温润嫡长子皇兄,会偏宠苏茉欢这个妹妹;任人欺辱的人会因为苏茉欢的示好而默默追随;年少成名的冷面将军会对苏茉欢低头浅笑。
所有人都爱苏茉欢!
血脉相承,苏卿安不会不对这份天真动容,她把苏茉欢护在羽翼后,帮对方避开了每一次阴谋诡计。
既然天真,那就一直天真下去好了。
直到逼宫那日。
那天晚上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死了很多人,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苏茉欢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梳着最软糯的发髻,像是个在黑夜里发光的糯米团子。
站在满地尸体中,撅着嘴很不高兴的对她说。
“姐姐,你为什么要一直防着我呢?我原本没想跟你争的!可是你太过分了,什么都想着自己。”
苏卿安的保护对她来讲是防。
皇宫幼年的相依为命,成了最大的笑话。
苏茉欢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理所应当的烂漫模样,却忘了——
没有苏卿安。
她独自一人面对满身污泥罪恶,又怎么能当所有人的小太阳,去照亮这个世界?
她们是亲生姐妹,她们是光暗两面。
“占着我的好,却恨我夺走你的东西……”苏卿安当时怎么说的,她静静看着苏茉欢,声音缱绻,在笑,“小茉莉,你学坏了。”
“姐姐对我这么好,会愿意把皇位让给我的,对吧?”苏茉欢娇笑,站在男人身边,“你再让我一次吧,最后一次!”
苏茉欢的身后不仅只有一个人,有温润如玉的太子!
苏卿安耗尽心血谋略争来的皇权路,转身就被她毫无防备的妹妹全盘送给了别人。
她原以为苏茉欢与自己争,是野心勃勃,到头来却是为了男人,也不过如此。
她的亲生妹妹说:“姐姐,当皇帝太累啦,交给皇兄就好了,你不要费那么多心思,兴许还能留一条命。”
尊滚无比的太子说:“阿欢干干净净,而你太脏了,你不配当她的姐姐!”
太子看着苏卿安的眼中含了一丝怜悯,继而道:“自古以来,从无女子登基问鼎天下,苏卿安,你走的是绝路,也注定失败。为何偏要自寻死路,好好照顾阿欢不行吗?”
苏卿安与苏子恒争了许些年,朝堂诡谲交锋处,胜负纠缠难分。
苏子恒是皇后的儿子,是嫡长子,背靠老谋深算丞相府,人人都赞他实乃储君。
而苏卿安这条路,是她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每一分势力,都是她处心积虑拼了命争来。
苏卿安每每看着苏子恒那张和皇后极为相似的脸,都会想起许些年前的那天晚上,活生生捂死在床榻、无人问津的母亲。
罪魁祸首还在享尽荣华,她的儿子将来是九五至尊。
苏卿安如何能不争?
“女子又如何?”苏卿安孤身一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站在全天下的对立面,“有能者居之!”
两人之间隔着上一辈的血海深仇,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苏卿安不止一次告诫过苏茉欢,远离苏子恒。
每一次苏茉欢都坚持说,子恒哥哥是很好的人,姐姐你不能因为对皇后有偏见就不看不惯皇兄。
苏卿安只觉得好笑,她濒临死路,白衣锦服染了最艳的血,右眼角下的朱红泪痣缱绻却凉薄。
“小茉莉。”
“姐姐送你一份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