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正哭得满脸花的楚彦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呆呆抬起头,看着从面前火堆里探出来的火苗。
这一抹火苗细长细长的,真的就像是人的手一般,一点点从他脸上拂过,他脸上残存的泪珠瞬间被蒸发。
楚彦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虽然这火苗的动作很温柔,但如果他不是个火法者,脸现在估计已经烧焦了。
说起来,上一次也是他哭得挺惨的时候这只火手就出现了,所以说这东西原来是会对孩子的哭声产生反应吗?
楚彦挂着泪珠凝望着这时隔半个月又有了动静的火堆,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火没动静的时候,他跟个话痨一般对着它不停讲话,但它有了动静,他整个人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这一次这只手没有像之前一样,摸了一把就收了回去,火焰一点点在他脸上仔细地擦拭着,直到他脸上的泪珠全部消失。
楚彦望着跳动着的火苗,心中那股酸涩感再次泛起。
它这是在……安慰他吗?
火堆里这一次没有传来声音,但楚彦站在火堆前,百感交集。
他真是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团火给安慰。
那只火手擦完了他脸上的眼泪,微微扬起,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这家伙还真是喜欢摸他的头啊……
楚彦搔了搔脑袋,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为何,他觉得火手的这个动作像是源于某种身体的记忆。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的身高恐怕和那个叫“阿稷”的家伙很相近,高度上差不多。
这么看来,对方也是个小孩?
想到这里,楚彦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时火手从他的脑袋上离开,探到地上摸索起来。
“嗯?你找什么呢?”
这个动作是上次没有的,楚彦低头好奇地看着它的动作。
只听咔嚓一声,火手摸到了他之前丢在地上的长剑,长长的火焰卷起了剑柄,将剑举起,递到他的面前。
“你……”
楚彦呆滞地望着悬在半空中的剑,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火手是要拿剑攻击他,结果这火手贴心地将剑柄朝向他,就差将剑塞到他手里了。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火手将剑又往前递了递。
“你是让我拿的意思?”
楚彦犹疑地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剑。
它想干什么?
可就在他接过剑后,火手倏的一下缩回火堆,和其他火焰化为一体。
“喂?然后呢?”
楚彦等了半天,却发现那火堆又没了反应,所以说它就只是把剑递给他?
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楚彦望着眼前重新安静下来的火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喂,你不再做点什么?吱个声也行啊?”
火堆抱元守一,专注燃烧。
“好吧……”
楚彦无奈至极,如果这团火真的成了精,那这家伙恐怕是又陷入了沉眠。
他看向握在手里的剑,静静看了一会儿。
下一刻,寂静的地下室里,忽然响起了破空声。
“嗬!”
楚彦一咬舌尖,执剑跃起,长剑唰的一声绷直,黑暗的山洞里,亮起雪亮的剑光。
削砍劈拨,手起风生,剑光就像一条条银白的道子将他包裹起来,漆黑的地下室里,只看见少年斗转腾挪的身影。
有血珠从他脊梁上滴滴点点的洒下,但楚彦浑身发热,剑路反而越来越快。
就在他开始练剑,真元流淌在全身经脉之中的那个瞬间,楚彦忽然就明白了这团火的意思。
难熬的时候,比起痛哭,更应该练剑。
之前奔到地下室时,楚彦本以为他全身无论是筋肉还是真元都达到了极限,可就在突破极限的那个瞬间,他身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通了,真元再一次从干涸的丹田涌出,甚至比他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坚实,猛烈。
“这是……”
楚彦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门槛。
之前一直没能突破的等阶五的大门,他似乎能看见了。
他以前听外出的弟子提起过,遇上生死关头,如果能撑过去,境界就会很容易提升。
楚彦以前听不懂,可却隐隐有些明白。
原来修行者的实力,在把自己逼到绝境之中才会提升的更快吗?
楚彦加快了挥剑的速度,他的四肢百骸都传来撕裂的剧痛,但与此同时,伤口愈合的痛痒也从他全身一点点泛起,两股力量同时在他身体里拉锯,一股是毁灭,一股是新生。
他整个人也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楚彦手中剑的越来越快,山洞里全是他的身影,雪白的剑刃上渐渐泛起火光。
火法,剑道,修行者。
这些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楚彦脑海中浮起他已经离开的师父教给他的剑法,只觉得自己状态快要达到巅峰,他跨出一个弓步,忘我地向前挥出一剑。
“不对。”
然而下一刻,山洞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楚彦砰的一声向前栽倒,摔了个大马趴。
啪!他手中的剑从他掌心脱落,滑出老远。
“哎?”
楚彦呆呆趴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剑,眼前回放着刚刚的那一幕。
他缓缓扭过头,看向身侧的那一团火焰。
就在他刚刚挥出那得意一剑之时,之前一直悄无声息的那只火手忽然从火堆里探出,在他剑上的某个位置上点了一下。
然而他就摔出去了。
楚彦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呆滞地看着火堆和他地上的剑。
怎么回事?
他怎么就摔了呢?
等等,比起这个,刚刚他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这堆火,又说话了?
刚刚那一声“不对”虽然声量微弱,但却确确实实是在他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个声音。
属于一个白衣少女的声音。
虽然摔得无比狼狈,但楚彦心跳加速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喂。”
他爬到火堆边,出神地望着这团火,“你刚刚说什么不对?你再说一遍?”
“是我的剑法不对吗?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就摔出去了呢?”
楚彦连珠炮地问,但因为之前的经历,他也没指望这哑巴火会回他。
可下一刻,火堆跳了跳,少女的声音再一次从中传出。
这一次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宠溺和无奈。
“阿稷,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剑不能抬那么高。”
“你看,只要我点这个地方,你果然又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