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知道了,我会的。”
她能怎么办呢?
爸妈把陈俊当亲儿子看。
她跟朋友说起家里的事,朋友也说,是她自己可能对陈俊有些偏见。
很多人做儿子都不一定能做到陈俊这个地步。
何况陈俊还只是一个前女婿。
依陈俊的条件,又不是找不到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子。
人家为什么要留在她家当牛做马?
不还是因为对她姐念念不忘,想替她姐照顾老两口。
虽然金念念挺讨厌陈俊的,但又不得不承认,从表面上来看,一切好像真如大家说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对她姐念念不忘,陈俊为什么要三十年如一日地照顾她父母?
可——
可金念念总觉得,陈俊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他总给她一种心思很深的感觉。
大家都说陈俊气质好,温和儒雅,文质彬彬。
可是金念念年幼时有一次不小心看见陈俊拿着眼镜布擦拭眼镜。
有些人是被眼镜封印了颜值,摘下眼镜才发现长相其实惊为天人。
可是陈俊却不一样。
摘下眼镜的陈俊,仿佛褪去了斯文温和的外衣,那一双眼睛,像极了金念念在电视里见过的无恶不作的奸佞小人。
十几年过去了,金念念还是忘不了当时那一幕带给自己的冲击。
“不过妈,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就是陈俊跟我姐结婚,他妈对我姐刻薄,他自己不知道吗?”
或许是年纪小,金念念始终觉得,陈俊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爱金荷。
“他真那么喜欢我姐,我不信他一点都没办法调和我姐和他妈之间的矛盾,我姐为了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金念念看过金荷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老旧照片,就拿她现在的审美来说,她也觉得金荷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反倒是陈俊,至多就是斯文清秀。
都说陈俊多喜欢她姐。
可她怎么觉得,是她姐喜欢陈俊更多一点?
“要我说,我姐当初没嫁给他就好了。”
眼看父母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金念念赶紧补充了一句,“要是没嫁给他,或许现在两个人都好好的呢。”
有一句话她不太敢说。
就是比起陈俊,她总感觉逢年过节会来看看她爸妈的另一个大哥,好像也挺喜欢她姐的。
虽然对方总说,当初是她姐还了他妹妹一个清白,间接挽救了他妹妹的人生。
但她总觉得事情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且不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
对方在提起她姐时,那眼神也算不得清白。
金母看着金念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念念,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
“他妈是刻薄,可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金母是真恨陈母那个刻薄玩意。
却也真觉得,陈俊也是没办法。
只能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金念念抓了抓头发,“那也不能抵消我姐在他家受的苦。”
“反正你让我给他个笑脸可以,这声姐夫,我是真喊不出来。”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而且我觉得我姐也不乐意。”
金荷怔了怔,视线倏地朝金念念看过去。
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
没想到,原来还有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原来还有一个人,没有被陈俊蒙蔽。
晚上,金荷入了父母的梦。
她在梦里字字泣血,流着泪说完了自己死前经历的一切。
原本说完就想飘走,顿了顿,金荷还是转了下身,穿进了金念念的房间。
她将之前经历的一切,顺带告诉了金念念。
托完梦,金荷就蹲在角落,静待天明。
第二天,金母照常起床,和金父简单吃了早餐,就开始忙活中午要准备的菜。
金荷就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闲聊时,金母皱了皱眉。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小荷和我说,她已经死了。”
“还说是小俊那孩子杀的她,小俊还拿她的骨头做成了项链,这……这梦也太瘆人了。”
金父一愣。
他停下了洗菜的手,“你也做这个梦了?梦里小荷还跟我说,小俊把她的尸体砌进了墙里,让我报警。”
如果是金荷出世的第一年做这样的梦,金父一定马不停蹄跑去报警。
而且说什么都要把陈俊的家砸了,看看他女儿是不是真在里面。
可现在距离金荷出事,已经三十多年了。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金父金母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只觉得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金母正在洗准备煲汤的药材,这烫得早点煲,才能煲出鲜香味。
“指定是我们昨天听了念念的胡说八道,这才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金念念不喜欢陈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金父金母也深感头疼。
念念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太记仇。
然而金父金母不知道的是,一向不睡到上午十点半不会起床的金念念,此刻正一脸呆滞地从床上坐起,茫然的盯着天花板。
她居然梦见被‘拐卖’三十年的姐姐了。
而且梦见的内容还如此的凄惨。
姐姐被陈俊杀了。
可恨的是,陈俊居然还在她死后表演深情款款的戏码。
金念念是很讨厌陈俊,可是她从来也没做过这样的梦。
金念念觉得心慌得厉害。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报警。
可是报警了,她又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做梦梦见了?
但不报警,她又心头不安。
万一梦里的一切是真实的呢?
金念念咬牙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披了外套,套了裤子,脸也不洗就打算出门。
“你干嘛去呀?”
金母穿着围裙出来,刚好就看见她。
念念这孩子平常起得晚,连早餐都不怎么吃。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起这么早?
金念念戴上了帽子,飞快的换了鞋。
“妈,我出去一趟,有点急事要办,我马上就回来!”
金母一句你好歹吃了早餐再走还没来得及说,金念念已经拿好了钥匙,急匆匆地出门了。
金母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
临近中午,她给陈俊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