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热泪盈眶的老人不是别人。
正是曾经在真罗观第一弟子。
被叶无为钦定为接班人的岳万重！
如果当时没有楚惊出现。
也没有孙无边此等变故。
眼下的岳万重，已经多半接近玄仙之境，算得上准观主了。
可惜。
无情的命运改变了他本该拥有的辉煌人生。
“楚……楚观主……对不起，我人老昏花，忘了您的身份，居然还称呼您为师弟……此乃大逆不道，还请原谅！”
满脸泪痕的岳万重，意识到对楚惊的称呼有问题，当即单膝跪地，诚惶诚恐。
楚惊微微皱起眉头。
当年他与岳万重在三仙城时。
实力地位也已经超过地方。
和岳万重对他，也是尊敬而平和的态度。
这才两百年过去。
岳万重面向如此苍老就算了。
这行为举止也变得如此小家子气。
可见……
他这些年应该受了很多苦。
以至于连他的性格都变得畏畏缩缩。
“岳师兄，请起来，不论岁月如何更迭，你始终是我师兄。”
楚惊用双手将岳万重搀扶起来，罕见的露出温柔之色。
“楚师……观主……”
岳万重热泪盈眶，浑浊的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惊。
他没想到。
已经强大到如此极点的楚惊。
不仅没有看不起他。
反而……礼贤下士的待他。
而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无能昏庸。
岳万重心中越发惭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岳师兄，这些年孙无边对你做了什么？”
楚惊带着岳万重在石桌前坐下，关切询问。
岳万重面容凄厉，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不愿意回首这段故事。
楚惊却目光灼灼道：“岳师兄，你不打算把经历分享给师弟我么？”
言语之中充满咄咄逼人之意。
岳万重内心惊恐而错愕。
楚师弟明知道这段痛苦往事不堪回首，让自己想起就恐惧，他为何还要逼迫自己提起来？
不过。
在楚惊的威严之下。
岳万重不敢抗拒，惨笑道：“原本我和师傅待在一起，师傅实力不如孙无边，但府上有禁制存在，靠着观主令，也能稍微掣肘孙无边，让他忌惮不敢太过分……”
“可后来，我沉不住气，想去外面走走……结果却被孙无边抓住，打入了地牢中。”
“至此，暗无天日的岁月到来，我每日饱受罡风洗礼之苦。”
“孙无边为了报复师傅，甚至将我的元神撕碎，用火焰灼烤我的火焰残魂……”
“我遭受的痛苦……九生九世都难以忘怀……”
说到最后，岳万重眼角流出悲痛的泪。
过去的他。
哪怕孤儿出生。
哪怕经历了无数苦难与折磨。
但他从未有过哭泣的情况。
但是今日。
他已经哭泣了太多次了。
楚惊听完这个故事，内心怒火中伤，孙无边这条野狗，怕叶无为拼命，不敢直接找他麻烦，结果就打起了岳万重的实力？
还如此折磨后者，就为了先报复叶无为一把？
真是一个懦弱又内心狭隘的畜生！
念及于此，楚惊意识沉入识海，在孙无边脚下又召唤一团三昧真火。
两道火焰的灼烤下，孙无边的元神遭受的自然是双倍痛苦。
于是。
楚惊可以看到孙无边面目狰狞，痛苦万分，全身痉挛的凄惨模样。
但因为隔音禁制存在，听不到什么声音。
不过这也足够了。
至少楚惊心里唱快了不少。
“岳师兄，难怪你会变成如此，原来孙无边是孙无边对你进行了非人哉的折磨……不过岳师兄，这段往事都已经过去，我们修仙之人，时刻要保持昂扬姿态，一路往上。请你不要沉浸在悲痛中，重新振作吧。”
楚惊用手拍打岳万重的肩膀。
岳万重有些恐惧，欲要躲开。
他这畏手畏脚的姿态，让楚惊内心又是一沉。
“对不起楚观主……我不是有意避开的……我只是……”
岳万重想解释。
楚惊起身，目光冷酷的凝视着他。
“岳师兄，站起来。”
岳万重下意识站起，因为楚惊释放的威压太盛，他只得低下头去，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
“直视我。”楚惊继而开口。
岳万重通体大震，十分抗拒的低声道：“楚观主，您如此身份，我怎敢直视您……”
“我说了，直视我。”楚惊再度开口重复，语调沙哑，带着摄人心魄之力。
岳万重不敢不敢，只得慢慢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楚惊。
“岳师兄，其实一切不难不是吗？”
楚惊脸上的寒冷之意笑容，化作一个笑容。
岳万重通体再震，意识到了楚惊的一切目的。
让他回忆痛苦往事也好。
让他直视也好。
其实都是楚惊企图让他岳万重振作的方法！
是啊。
如果苦难曾经折磨你。
但你不愿意正视它。
那么苦难将永远存在。
只有能心平气和的回忆它时。
才代表苦难的伤痛已经远去。
而想到高高在上的楚惊，居然肯为如此低微的自己做这么多事情。
岳万重内心，别提多感动，别提多震撼了。
“楚师弟……我知道您的好意……可我已经无法再踏入仙途……”
岳万重忍着流泪的冲动，咬牙说道。
“为何不能？你的丹田肉身元神都没有受损。”
“可我道心已经破灭……”
“道心可以破灭。但也可以重塑，你能让道心破灭，就不能让道心重塑了？”
楚惊目光灼灼，指着院子里的那棵枯树。
“岳师兄，你且看。”
随着楚惊开口，岳万重也看向那棵枯树。
楚惊的指尖，有青色玄气如同溪流涓涓流淌，抵达那棵枯树地步。
一时间。
枯树颤动，植根于地底的根茎如同野兽的爪牙四处蔓延，汲取营养。
枯萎的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新鲜的嫩叶从中生长，并越发茂盛。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
这棵枯树已经长满枝丫，翠叶满身，再也没有刚才暮霭的死气，反而一派生机。
如此画面，让岳万重越发震撼，他枯寂的内心仿佛都活过来了。
是啊。
连枯木都能逢春。
而自己。
不过是遭受了一点苦难罢了。
为何就不能重新崛起了？
于是。
岳万重双手抱拳，脸上露出了往日那般刚毅之色。
他脸上的皱纹不断消退，眨眼间都年轻了几十岁。
不仅如此。
他给人的气势也不再是死气沉沉。
而像是一轮蒸蒸日上的太阳！
“岳师兄，服下吧。”
楚惊见状露出笑意，拿出一些丹药、装有药液的器皿递给岳万重。
这是他杀死普度众生那些长老搜刮的战利品。
其中不少都是好货。
平日市场都难以买到的那种。
“楚师弟，这些太过珍贵，我不能要……”
岳万重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与药液，但也能看出这些丹药中藏着的磅礴能力。
必然是玄级宝丹！
异常珍贵！
“岳师兄，收下吧。”楚惊面色平和，却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岳万重内心感动，但他没有在哭。
在决定重新做人那刻。
他便回归本心。
又变成那个坚强如山岳的男人！
默默接过丹药，在楚惊的注视下服用。
岳万重的肌肤之上，很快有绿色的荧光泛起。
他那褶皱的肌肤开始拉长，恢复光泽，变得富有弹性。
他满头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黑色。
比之刚才的变化更大。
岳万重因为各类药力的帮助，像是换了个人那般。
“楚师弟……我感觉状态好极了，前所未有的好……”
岳万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面带惊喜。
“嗯，你再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继续尝试修行了……”
楚惊欣慰点头。
眼下岳万重的境界是真仙五重。
比之他曾经的晚辈张泰艺不如。
甚至连巧巧也不如。
但他如今的境界是建立在被孙无边封锁、折磨的前提下。
只要给他公平修炼的平台。
他突破玄仙基本是板上定钉。
毕竟。
岳万重曾经也是真罗观第一天才！
“楚师弟，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情况好转，岳万重连说话都变得铿锵有力。
楚惊面色平静道：“过阵子，我便要离开真罗观，前往天山仙域了。”
岳万重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而是道：“那真罗观内部……”
“我打算让你掌权，岳师兄，你可能助我？”楚惊满脸真诚。
“什么？”
岳万重一度以为听错了。
他本来还以为楚惊会在屠行天、莲华玄仙等人身上选接班人。
却没想到楚惊想要的接班人是他？
可他岳万重如此弱小，何等何能能上任观主啊。
“岳师兄，以你的天赋，也许五百年左右，应该可以尝试冲击玄仙吧？”
“只要能顺利突破玄仙，你的寿命又能延长千年。而屠行天他们不同，他们的修为潜力已经耗尽，基本都只剩三五百年性命，让他们执掌真罗观，要不了多久，终究还是要再择人选。”
“所以倒不如选择一位有潜力的年轻人……”
楚惊把想法说出。
岳万重惨笑道：“可我算不上年轻人，我比楚师弟您还要大……”
“那也终归是年轻人。”
楚惊一脸平和。
岳万重忽然想道张泰艺，说道：“那位张泰艺呢？他不仅算您半个徒弟，也算是您的亲信吧？为何不选择他？”
“他办事没有师兄你这般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