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不紧不慢地吃着面条,他觉得这面挺筋道,是中原地区不常见到的口感。
于是他问姜珠儿这面条是怎么做的,但后者很干脆地摇起了头。
“你只管吃就是了,我们姜家堡的面那肯定也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好吃的面,怎么你还打算偷师啊?”
“偷师?那你想多了。”
李恪迅速扒了两口,将碗中最后几根面条吞进肚子里。
随后他告诉姜珠儿说:“我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个改进这面条口感的办法,如果按照我说的去做,能比现在好吃几百倍。”
看着李恪这么大言不惭,姜珠儿没好气地嘲讽道:“说得跟真事似的,难道你还是个厨子?”
“像我这样的天之骄子,你竟然用区区厨子来形容我,实话告诉你我在长安城开的酒楼,是整个大唐最好的酒楼,无数人品尝过那里的美食都流连忘返。”
“那你还不就是个厨子。”
姜珠儿饶有兴致地猜想起来,“我猜你肯定是在长安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才迫不得已跑到陇西来了。”
“比如你开的酒店把人给吃死了,又或者卖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被人家直接轰出了长安,你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就只好灰溜溜地逃到了这里。”
李恪忍不住要为姜珠儿离谱的想象力竖起大拇指。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姜珠儿笑道:“原本不觉得,但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可能就是为了避风头,才往陇西跑的。”
“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
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爽朗笑声,就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抓到了李恪身上的小秘密,那种欢悦中带点得意的劲头,还是挺可爱的。
李恪没有再说话,也不急于争辩,那是因为他抬头看到了屋外有人正往这边走来。
“珠儿,你到底跑哪去了,我跟你几位叔叔一直在找你!”
为首这个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眉宇间跟姜珠儿有几分神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
“爹,爹!女儿回来了,这次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姜珠儿一头扎进她爹的怀中,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在疼爱她的父亲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哭诉了出来。
眼泪决堤,像是止不住地串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身边其他几位叔叔不知详情,目光整齐划一地看向了正坐在眼前的李恪。
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格外高大粗犷,乍看之下几乎能跟典韦有一拼,尤其是他那两条腿树干一样粗壮有力的胳膊,着实带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但李恪心里却在纳闷,这大块头该不会也是姜珠儿他老爹的兄弟吧?
其他几位站一块儿,很容易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但唯独大个子跟他们完全没有共同点,所以李恪才会有这样的好奇。
“唔,原来如此。”
李恪想到了姜珠儿提过的那位六叔,现在人物和形象算是对上了。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为了避免再产生误会,姜珠儿赶紧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中还不忘多次强调了李恪救她的英勇之举。
“竟然有这种事,突厥人越来越猖獗了,以前他们是不会出现在西河里的。”
说话的人高高瘦瘦,年龄看上去要比姜珠儿他爹年轻几岁,他腰间系着一根马鞭,是用某种动物的皮革制成的,造型独特但很扎实。
李恪想到了姜珠儿那个擅长骑术的四叔,而后边他们的对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四叔,这次我碰上了三个不同部落的突厥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害死了很多西河里村子里的乡亲们!”
“我想要报仇!”
姜珠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珠儿,你才刚刚脱离危险,就不要想这些事了,以后也别不打招呼就自己跑出去,你爹会担心的!”
“可是,三叔……”
“好了,珠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回房去吧,我要跟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说几句话。”
姜珠儿看了看她爹,又将目光投向淡定的李恪,后者回以一个默许的眼神。
随后姜珠儿便被她的三叔、四叔等人带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姜珠儿的老爹以及先前执意要将李恪关起来的五叔。
“李公子,我是姜家堡的当家姜卓,这次你救了小女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这位是我的五弟姜毅,他做事素来谨慎,先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姜珠儿的老爹姜卓,一看就是个城府很深的老江湖,看他的言谈举止雍容得体,身上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感。
李恪说道:“在下李恪,只不过是机缘巧合遇上姜家小姐,我原本大可以自己走掉,只是不忍心见她被突厥人蹂躏,这才多管闲事救她出狼窝。”
“只是没想到好心被当驴肝肺,我倒成了你们的阶下囚,姜家堡如果就是这么对待有恩于你们的人,那往后指定不会有人再管你们的闲事了。”
李恪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当着姜卓的面给他难堪。
见他字字带刺,姜毅没好气地说道:“陇西这个地方龙蛇混杂,好人不见几个,坏人遍地都是,我怎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故意接近珠儿,意图不轨呢?”
“也罢,随你们怎么想吧,我耽搁了太长时间也该继续赶路了,否则同伴们会找过来的。”
“如果被他们找到了这里,那整个姜家堡只怕会被掀个底朝天,到时候对你们可不太好。”
李恪往常绝不会夹枪带棒着说话,如果对方态度不错,哪怕只是场面上的客套,那他也会还以同样的态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
他之所以似是要刻意激怒这两人,当然是另有原因的。
姜毅见李恪居然口出狂言,本想直接上去教训教训这个小子,但碍于姜卓在这里才忍住了脾气。
“二哥,我看不如就多关他几日,治治他的年少轻狂,好让他日后不至于枉死在别人手里!”
“这也算是我们姜家对他的一点回报,教会他应该如何在陇西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