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开会，你怎么现在才通知我！”
方主任话里带着责备，对面的小秘书也十分委屈的说：“主任，我也是才接到的通知！”
“这个会原本是定的曾副主任去参加，但县里刚刚打电话，说曾副主任今天家中有急事不能去，只能由你顶上。”
方主任眉头轻轻一蹙：“行，我知道了，安排车，我马上出发！”
他挂断电话，面含歉意的望向王小飞，刚准备说话。
王小飞主动道：“方主任，你有事就先去忙，我正好在这把表格，资料什么的都弄好，等你忙空了，直接签字盖章！”
“今天要是来不及了咱就改天，反正我们村离镇上也不远，来回很方便。”
知道王小飞是在给自己找托词，方主任更羞愧了。
他当即道：“我找个人陪你一起，途中有什么他也方便照顾你。”
王小飞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在给自己开绿色通道吗？
他笑道：“那就麻烦方主任了。”
方主任摆摆手，当即摁响了座机。
“小李，让卫明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俩分钟，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方主任办公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主任，我来了！”
方主任皱眉：“卫明呢？我不是让小李通知他过来。”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
他身上的制服皱巴巴的，领口和袖口还有一圈油乎乎的污渍。
王小飞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居然还是乡政府的科员。
男人擤一下鼻子，仰头望向方主任：“主任，卫明刚出去送资料了，科室里现在就我一个人空着，小李秘书就让我来了。”
方主任绷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缝：“卫明这周不是在窗口轮值吗？谁安排他出去送资料的？”
男人摇头，嬉皮笑脸的说：“不晓得哟，我说我帮他去送，他非要自己去，拦都拦不住，主任，我看他没准儿就是翘班咯！”
方主任脸一沉，喝道：“吴老拐，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在跟你说正事！”
吴老拐脸上的笑一收，装模作样道：“好的主任，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吴老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办到！”
面对吴老拐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方主任捏了捏额角。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淡，你今天就跟在小飞身边，协助他办理合作社需要的所有证件执照！”
他抬眸，目光锐利：“吴老拐，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我原本是要交给卫明去办，但我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事，你来了。”
“你既然来了，那这件事就必须给我办好！”
“丑话我说在前头，合作社的事，是章书记跟县里领导商量后一致定下来的，谁要是敢从中捣乱，让这事儿出了岔子，上面追责下来，你后果自负！”
吴老拐敷衍的点点头：“方主任，我晓得，我都晓得，你放心嘛，今天我绝对好好帮这小兄弟把事儿办明白！”
方主任望着吴老拐：“你最好是，这事儿要是办砸了，哼，谁也救不了你！”
吴老拐乐呵呵道：“主任，你就别说教我了，小李都在楼下怕是都等了你半天了！”
方主任瞪一眼吴老拐，目光又望向王小飞。
“小飞，今天你就跟他一起吧，吴老拐也算是咱们科室的老人了，要是实在有什么弄不好的，你就先回去，等我把县里的事处理完了，我联系你。”
方主任的话说得很隐晦，王小飞也听懂了，点头道：“好的，方主任，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嗯！”
方主任拎着公文包离开，经过吴老拐身边时，还不忘警告的瞪他一眼。
方主任离开后，吴老拐昂着头，用鼻孔对着王小飞：“王小飞是吧？你跟我来吧！”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王小飞思忖了一下，跟了上去。
俩人走在楼道上，王小飞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到吴老拐面前：“吴哥，来。”
吴老拐瞥一眼，两指捏住一根烟。
王小飞又立马拿出打火机，点火。
吴老拐挑眉：“呵，你小子还蛮上道嘛！”
说着，他头一偏，在王小飞的火上把烟点燃。
嘴里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神情十分享受。
王小飞笑道：“这不都是应该的嘛，今天就拜托吴哥你多照顾照顾了。”
说是照顾，其实王小飞心想的是，只要吴老拐不故意添乱就行。
刚刚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这个人跟方主任压根就不是一路的。
甚至，方主任还很提防他。
吴老拐又猛抽了两口，一根烟，瞬间就燃烧到了屁股。
鼻子里又喷出一圈烟雾后，他把烟蒂扔地上，一脚踩灭。
“我其实也就是科室里一个打杂的，哪照顾得了你！”
王小飞见状，立马又要给他续上。
“吴哥谦虚了，你就算真的打杂，能在办公处打杂，那也说明你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倒不是王小飞要捧臭脚。
主要是，有一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像吴老拐这种拿根鸡毛就能当令箭的人太多了，与其被添堵，不如就给点好处和甜头给他们，顺顺利利的把事情办了来的好。
吴老拐手一挡：“行了，大楼不许抽烟，抓到了是要罚款的！”
王小飞立马道：“第一次来，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他把收起来，整盒连同打火机一并塞到吴老拐兜里。
“吴哥，这盒烟也没剩多少了，你下班了抽着玩！”
那盒烟其实是王小飞今天刚从驴三那拿的，一盒好几十，多的不说，在乡镇上，绝对算是高档烟。
吴老拐这个老烟枪，当然知道这烟不便宜。
见王小飞如此大方，他扬了扬眉：“我都有点喜欢你这小子了。”
他脸色倏然一沉：“但公是公，私是私！方主任是让我协助你办手续，但一切也还是要按着规矩来的，不然这就是在给方主任抹黑！”
王小飞看着吴老拐那一脸正气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他当即也一本正经道：“吴哥说的对，方主任和章书记已经给我行方便了，我就绝对不能给他们抹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