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伯如今已经中风，不仅行动不便，就连话也说不出口。
但他还是清醒的。
所以，唐晋南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无奈跟无助。
唐晋南冷冷一笑，一把按住唐仲伯的脑袋，让他对着墓碑磕了个头。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就等着，让你跪在我母亲的墓碑前，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当然，死去的人终归是已经死去了，有些账……倒还可以翻篇。”
“但你对我的亏欠，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翻过去的。”
“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啊！只可惜，我一次次地等，一次次的对你抱有希望，你给我的，却一直是失望。”
“你所有的父爱，都给了那个傻子！其实……但凡你能对我稍微好一点，我现在也许都不会这么恨你！”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唐以航那一次会落水……其实不是意外，是我故意推下去的。”
他的这一句话，让唐仲伯瞬间瞪大了双目，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用力，却都只能龇牙咧嘴，而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一次的落水，唐以航才会高烧不退，从而烧坏了脑子。
唐仲伯当时就觉得奇怪，唐以航从来都不是调皮之人，但那天怎么会落水呢？
而且落水之处是在住处附近的一个小池塘，所以就连想要查监控，都查不到。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么多年以来，竟然会从唐晋南的口中听到这么一个真相。
唐晋南看着他的这副反应，却是很快笑了笑：“你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其实……只是落水的话，唐以航也不至于就成了傻子。那你知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吗？”
唐仲伯说不上话，只能满目灼灼地看着唐晋南。
他不知道，还会从唐晋南的口中听到哪些让他倍感震惊的话。
唐晋南先是勾了下嘴角，但看似在笑的他，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把医生给他开的药给换了……所以，他才会高烧不退，才会变成傻子的。”
一句话，让唐仲伯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他那能想得到，在自己的身边，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连自己的家人都敢毒害！
但唐晋南应该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很快就露出了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说道：“你不是很疼爱他吗？我就想要看看，被你这么疼爱的儿子，如果变成了傻子，你会不会很疼很难受！”
“还有，这唐家的一切，你原本也是想要交给他吧？”
“只可惜……他终究是没有这样的命。”
“算了，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今天让你来这儿，主要还是让你跟我母亲道歉！”说罢，唐晋南便又抓起了唐仲伯的脖子，想要让他再度磕头。
而这时，一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住手！”
过来的人，正是严琳。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知晓自己的儿子变成傻子的真正原因。
她确实想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唐晋南。
哪怕这段时间，唐晋南对他们各种赶尽杀绝，她也没敢将他想得那般狠毒。
但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最难让人看透的，就是人心。
一个人的心，到底能坏到怎样的一个程度，是绝对可以出乎你的想象的。
而对于严琳的出现，唐晋南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相较之下，唐仲伯这会儿都已经红了眼眶。
算下来，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严琳跟唐以航了。
被关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他们。
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很快就一脸难受地别过脸去。
他说过的，会给她一个家，会护着她跟唐以航。
但最后，这些话都成了空头的承诺。
“唐晋南，还不够吗？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以航都已经被你害成了那副样子！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够吗？”唐晋南却是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紧接着，他的眼底就覆上了一层阴冷。
“比起我那么多年以来所承受的折磨，怨恨，不甘心，你们现在所承受的，又算什么呢？”
“比起我母亲跳河之时的绝望！你们现在所承受的，又算什么！”
严琳终是听不下去了，她冷声打断了唐晋南的话语：“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跳河吗！”
听到这儿，唐仲伯的脸上分明出现了几分无奈之色。
一直以来，他都是因为害怕唐晋南受到伤害，才对那些事情闭口不谈。
但很显然，他错了。
“你知道你父亲跟她的婚姻走到尽头的真正原因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吗？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有苦衷的吧！”
几句话，终于让唐晋南变了脸色。
之前，严琳就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只当是要往他母亲的身上泼脏水。
但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能真的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唐晋南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还是平稳的。
“你母亲打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到你父亲身边。”严琳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在这段感情中，真正遭受背叛的，是你父亲。”
“若非那一次，你父亲撞见她跟他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在一起，你父亲也不会发现，原来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光是听到这儿，唐晋南都已经说不出话来，就连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怎么会是这样呢？
关于这些，他确实是毫不知情。
“但你父亲念在旧情，终是给她保留了颜面，没有捅破这件事，只是给了她一纸离婚协议书，让她安静的离开。”
“至于你……是她自己放弃的。”
而这句话，犹如刀子一般，仿佛生生地将唐晋南的心剜开了一道口子。
被迫放弃……跟主动放弃，这是完全不同的。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被迫放弃的。
临走之前，母亲也表现出了这样那样的不舍，还跟他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语。
所以，这副放不下的样子，都只是演出来的？
他是被母亲主动扔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