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看到自己来到了一处大宅院,院子里,一群人正围殴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他们拿着扁担、锄头、木棍疯狂地砸在女孩身上,直到女孩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也不曾停手。
而他们一边打还一边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你哥哥!”
女孩被打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眼睛,即便如此,她还是虚弱地为自己辩解:“爹爹,不是我,是哥哥非要去河里洗澡......”
她明明劝过哥哥,那里水深危险,而且他们又不会游泳,可是哥哥不听,非要下水,这才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可是爹娘居然把哥哥的死因归咎到她头上,为什么呢,好不公平。
女孩的解释不仅没有得到父母的谅解,反而换来更残酷的毒打,男人一脚踩断女孩的手指,往她头上啐了一口唾液:“闭嘴,你个赔钱货!从你生下来,这个家里一刻都不得安宁,你还敢顶嘴,老子打死你!”
于是,男人又对着女孩的肚子踹了好几脚,直到女孩口吐鲜血,胸膛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才停下动作。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女孩疼得死去活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但她仍然不肯放弃生的机会,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母亲。
可女人选择视而不见,并且还说:“小玉,你哥哥死了,你就变成了长女,按照族规也是要洗掉的,都是命。”
看到女人冷漠的神情,女孩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关于家族里洗女的风俗她是知道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好多妹妹生下来就被掐死。
那时她还庆幸自己是老二,可是没想到,命运还是和她开了个玩笑。
最终,小玉被装进麻袋,全身骨头都被无情地打断,然后把她埋在了院内那棵阴森的大樟树下。
为了怕她向阎王爷告状,那些人甚至用棉线缝住了她的嘴。
目睹这令人发指的场景,祝卿安感受到了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她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内心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接着,画面一转,她又来到了产房外。
祝卿安看到一个接生婆打扮的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她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地说道:“老爷,夫人生了个女儿,是洗还是活。”
门口的男人面无表情,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洗。”
接生婆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毅然决然地将女婴按进了一旁的水盆中。
直到女婴彻底断了气。
祝卿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有一股窒息般的疼痛在蔓延,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这样,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地在祝卿安脑海中浮现。
她看到无数的婴儿被溺死、掐死、烧死,还有一些甚至丧心病狂地将刚出生的婴儿扔进了滚烫的油锅中。
除此之外,他们还撬开那些女婴的嘴巴,往里面灌入水泥,让她们吐血窒息而亡。
更有甚者,被砍掉四肢挂在樟树上暴晒七天七夜。
最令人发指的是,有一个女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却被告知她的哥哥出了意外事故,不幸早亡。
而她自然而然成了家中长女。
就这样,在她大婚前夕,娘家人将她绑了回来,用石头残忍地砸断了她的四肢,然后把她放在陶罐中,任由她流干最后一滴血......
那些人在做出这些罪行时,还会不断地进行咒骂:“赔钱货,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祝家这么好,让你们争着抢着来投胎,我告诉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不怕死的尽管来!”
为了避免被死去的女婴报复,他们还花重金请来得道高人在樟树下设了锁魂阵,把她们永远困在祝家,不入轮回。
或许是祝家人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又或者他们的恐吓起了作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祝家都没有再添过女婴。
直到近代......
看到这一桩桩、一幕幕,祝卿安心痛到无以复加,泪流不止。
她知道,这些人是她的祖辈、奶奶、姑妈,也可以说,都是她的姐妹。
她们想让人看见,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不公。
就因为是女性,她们永远都是家族牺牲品,无法受到平等的对待和重视。
因为是女性,她们出生便被冠上各种枷锁。
因为是女性,家中生意败落,男丁诸事不顺,哪怕只是走路崴到脚这种小事,也是她们的错。
他们生于女性,却从骨子里瞧不起女性。
看到女儿痛哭流涕的模样,谢岚担心不已:“安安,你怎么了?”
祝卿安依偎在谢岚怀里,哽咽着说道:“妈,那些姐姐,好可怜。”
她和那些姐姐一样不幸生在了祝家,可她同时又是幸运的。
幸运的生在了这个时代,幸运的遇到了愿意用生命爱护她的父母。
否则,她恐怕也会落着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谢岚不明白女儿在说什么,只是眼底充满了心疼。
殷灵则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向那些女婴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想到这,殷灵忽然大声招呼起来:“来来来,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哦。”
说完,她还从包里拿出一沓符纸扔到了空中。
女婴们受到金光加持,纷纷变成大人模样,浩浩荡荡与祝卿安站成了一排。
【天呐,这是金色娘子军吗。】
【她们好美,如果不是生在祝家,应该也会有灿烂多彩的人生吧。】
【在那个年代,没有祝家也会有王家、李家、张家。】
【是啊,时代的悲哀。】
原本气势汹汹的祝家村民看到这阵仗,也不禁纷纷停下了脚步,一个个面露胆怯。
这时,一个身穿罗裙的姑娘目光灼灼地看向其中一个老妪,目光森冷的问道:“娘,你还认得我吗。”
老妪眼一斜,冷哼道:“谁是你娘,我不认识你。”
另外一个姑娘也站了出来:“娘,你亲手扭断了我的脖子,怎么就不记得了呢,还是你掐死的女儿太多,分不清了。”
“哼,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能为祝家以后的气运做出贡献是你们的荣幸。”老妪趾高气扬地说道。
在她们那个年代,女儿的命贱如蝼蚁,掐死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保佑儿子飞黄腾达,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