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贵———”
还好这个时候两仪游星赶了过来,短暂的消解了修罗场,远野志贵不禁略微松了口气,很是感激的看着两仪游星。
【真的救命了——!】
两仪游星回复一个他表示很懂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
“对了,那个弗洛夫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
“不清楚。”
远野志贵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身旁的希耶尔学姐,结果对方也是一脸的疑惑。
………
………
弗洛夫·阿尔汉格尔安静地站在这里,目光恍然,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因冤罪而被逐出国家,因政略而失去故乡,流放之地乃此世之尽头,无法生存的极寒之海,被抛弃在绝地之中,只能这样苟延馋喘下去。
在那里他所感到的只有寒冷与苦痛。
而拯救已经变得腐朽自己的,正是一名从死徒与人类之间逃离的,朽木般的女人。
短暂的春季,他爱着那雪原上盛开的鲜花,爱着天际中翱翔的鸟儿,像是歌颂一般把人杀死,还得到了能够抚慰自己,深深爱着自己的十位妃子,对于主君的忠诚,亦如那亘古以来永不消融的坚冰。
那段时间也是他最好的一段时光,有着主君,有些爱人,有着敬仰自己的人……虽然身处于极地,但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伊甸园。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呢?
在他来到那极地以后,即便被转化成了死徒,不再畏惧那极寒,但是在身为人类之时,那刻入灵魂的伤痛却无法治愈。
他无法抵御那名为【寒冷】的干涸。
最后因为想要从那种永恒的痛楚中逃离,他放弃了自己作为骑士的身份与忠诚。
———虽然是被诱骗的。
但他还是背叛了这一切,亲手关闭了自己唯一的阳光与温暖,杀死了自己的主君,夺取了他的原理。
但是无济于事,反而自己的痛楚愈发地加重了,只有区区数個世纪积累的他,无法承受【原理】之重,他就像是吞下了大象的蛇,随时都会炸开。
他愈发忏悔自己的背叛,但是寻找不到救赎,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杀死那个心怀歹意,教唆自己的那个家伙。
“———罗亚。”
弗洛夫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眼中满是彻骨的杀意。
他漂洋过海,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在这座城市之中,嗅到了罗亚那恶心的味道,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成为他的巢穴了。
身处于这种恶心的地方,让他每时每刻不想着毁掉这里,但是现在还不行,自己需要要先治愈自己的痛楚,进行积累以后,再干掉那条阴险的蛇。
自己要将那个家伙刺穿,用坚冰将他永世冰封,沉于那极寒之海,彻底斩断他的轮回。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并不顺利,反而遭遇了各种意外。
之前的战斗很是艰苦,那两名人类出奇的强大,完全有着讨伐自己的能力,自己也久违的陷入到了苦战之中。
随着储备的血液不断被消耗,本以为自己的复仇到此而止,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那刻在灵魂上的伤痛似乎在逐渐痊愈,尚不稳固的星之根基也稳定了下来,【原理】带给自己的负担正在逐渐的消弥,他也逐渐真正的贴近于【祖】的力量。
【难道有奇迹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了吗?】
弗洛夫心里想着,不过很快就将其否则掉了,奇迹之所以被称作是奇迹,就是因为它不可能发生,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欣然接受这种改变。
感受着身体中的十份温暖,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寒流再一次呼啸起来,环绕在他的周身,形成了风暴的模样。
“怎么感觉那个家伙似乎变强了许多……”
两仪游星一脸谨慎的盯着身处于风暴之中的弗洛夫,对方现在散发的气势完全与之前不在一个层级上。
“不是【似乎】。”
希耶尔学姐也调整完毕,如果说之前的弗洛夫只是空有着【祖】之名号,【原理】还尚未稳固,那么现在的弗洛夫已经真正的成为了祖之一角。
而且他持有的诅咒,比自己曾经的老师看起来要麻烦许多。
身体中的魔力急剧的消耗着,即便是这样,结界依旧摇摇欲坠,这样的力量如果被释放到外面,不仅仅是总耶市,恐怕连同周围的地域,瞬间都会被化为一片冻土。
即便魔力的生成量远超常人,但希耶尔还是有极限的,目前的魔力储量捉襟见肘,如果自己决定维持结界的话,就无法插手入战斗之中了。
现在的弗洛夫,就算是在她曾经的对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敌。
弗洛夫抬起了手,地面剧烈的摇晃着,冰峰之林拔地而起,规模比之前不知道要大了几倍,极寒已经化为了诅咒,试图将每一个闯入的人永寂在其中。
“这个家伙,过分了吧,怎么还能越战斗越强,自带二段变身的——!”
两仪游星随手劈开了一条飞来的巨大冰锥,不由得吐槽道。现在的他们仿佛是与整个世界为敌,大自然的伟力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别说发起反击了,就算维持现状都很难,那环绕着的风暴之壁,不断地向着这边移动着,铺天盖地的冰弹足以将钢铁打成粉碎。
远野志贵虽然拥有着直死之魔眼,那是可以切实杀死弗洛夫,终结战斗的力量,但现在的他别说是杀死弗洛夫了,就靠近到他的身边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志贵!”
两仪游星高声的喊道,但既然如此,在那呼啸的风中,他的声音也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正在弓冢五月的帮助下,艰难维持现状的远野志贵看向他的方向。
“我为你开路,然后对他使用直死之魔眼吧!”
再度深深地呼了口气,两仪游星收剑入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沉寂了下来。
无论是风暴还是严寒,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悬浮在【】之中的自己。
这是理论上现在的他所能挥出的最强一刀,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斩断【】。
但是现在不同,如果自己不能斩断【】的话,那么死掉的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新结识的好友,以及他们共同努力保护的城市。
思维也飘逸在了【】之中,两仪游星不由得想起了幼时父亲教自己修习剑技的日子,那个时候的自己吵着要学世界上最厉害的剑术,就像母亲那样厉害。
但是父亲大人却对他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对于游星来说,最强的剑术只需要挥剑就好。
当时的他懵懵懂懂,并不明白父亲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挥剑难道不是最基础的东西吗,为什么对自己来说是最强的技艺。
———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没错,对于有着【斩断】起源的自己,确实只需要挥剑就好,相信自己的剑,足以斩断一切,即便是【】也会在自己的剑下分崩离析。
两仪游星猛地睁开了双眼,绽放出前所未有锐利光彩。
“阎魔,出鞘———!”
………
………
正在弓冢五月的帮助下,向着弗洛夫靠近的远野志贵看到了贯通了天地的巨大斩击,宛如隔绝了世界的叹息之壁,狠狠地切入到了那风暴之中,将其击溃,同时斩碎了位于其中的弗洛夫,在其身后留下了蔓延出去的巨大裂谷,最后停在了结界之前。
看到了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啊啊———”
仿佛时间倒流一般,破碎成血雾的弗洛夫重新凝聚出身形,本就惨白的面容愈发地惨白了,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身体上的伤势倒还是小事,但是灵魂上的创伤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恢复,那种几乎将灵魂撕裂的痛楚,几乎要让他发疯。
此时他看到了冲到了身旁的弓冢五月还有远野志贵。
“去死吧——”
强忍着痛楚,他猛地挥了下手,无数的冰锥凝聚出来,如暴雨般将那片空间所覆盖,根本没有留下躲避的空间。
咔嚓——
传来了冰锥破碎的声音,一面接着一面的坚固冰墙浮现,将他们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保护在其中,冰锥与冰墙相互碰撞,然后破碎成漫天的冰雾。
远野志贵就这样在弓冢五月的掩护下,快速的拉近与弗洛夫的距离。
“区区人类,居然能闯到这个距离………”
弗洛夫伸出了手来,狠狠地攥紧,然后向下一拉。
脚下的地面瞬间崩塌,被纵横交错的裂谷所取代,同时也浮现出了座座冰山,砸向了这边。
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能够重创他的那个人类少年,只不过看起来挥出那一剑以后,就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彻底把他解决掉,不留给他恢复的时间。
这时耳边听到了呼啸的风声。
弗洛夫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一把宽大的蛇形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横扫过来,似乎想要将自己一刀两断。
“是你——!”
他看到了那个偷袭自己的代行者,少女所被赐予的,并非只有甲胄与枪,还有露出獠牙的圣女之铁槌。
———烧死、病死、出血死、冲突死、精神死、拷问死、断罪死。
即为,法分配与众人的七个死因,并将其作为武器化的,便是她所持有的七之圣典。
这即为出血死,撕碎敌人的狰狞獠牙。
希耶尔挥舞着出血死,面容凛冽,虽然魔力绝大部分都用来维持结界了,但她还拥有着肉体的力量,既然烧死无法解决,那么就只能依靠白刃战的手段了。
在两仪游星使出那惊天一击的同时,她也悄悄地摸到了弗洛夫的后面,伺机进行偷袭。
响彻世界的剑声,她的手中之物就像是过于粗鲁的裁断机,如同断头台一样的刀刃化作百足蜈蚣的蛇腹剑,撕裂大气,足以压碎常人的沉重,在刹那之间挥舞出三连击。
血光迸发。
削去胸口,斩断手臂,割下头颅,即便弗洛夫及时的挡了下来,但依旧受了伤。
“女人——!”
鲜血在他惨白的脸容上流淌,看起来格外的狰狞,手中出现了寒冰凝聚而成的骑枪,狠狠地抽了过去,那股力量足以将人打断成两截。
不过他的眼睛愈发地明亮了,似乎嗅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这套剑法,不是死徒为了杀死死徒而编织出来的吗?看来你也在追随着那个家伙修习过。”
弗洛夫挥舞着骑枪,将希耶尔逼退。
“算一下时间,你应该就是他的最后门徒吧,哈哈哈,真是讽刺呢,为了杀死同类而编织出的技艺最终却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希耶尔一言不发,即便现在的弗洛夫处于十分衰弱的状态,但是也要远远超过之前的自己,那坚冰之枪与出血死想碰撞,每一次对自己来说都仿佛承受一次寒冰地狱般的痛楚。
不过这样的痛楚,纵然她的意志完全可以忍耐,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抵达极限了,没有魔力的加持,纯粹的身体素质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脚下的地面突然刺出了尖锐的冰锥,希耶尔下意识的像一旁躲了下,随即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糟糕——!】
果不其然的,她的防御出现了破绽,被老练的弗洛夫一举识破,锋利的冰之长枪荡开了出血死,然后贯穿了她的腹部,高高地举了起来。
“咳咳……”
希耶尔学姐被挂在了骑枪上,剧烈的咳嗽着,喉咙里能嗅到血液的腥味,但是腹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有着一片麻木。
被贯穿的伤口没有流血,因为在受伤的刹那,极度的寒流便侵入到了身体的内部。
血液,内脏、神经……都被冰封了,逐渐蔓延到整具身体,意识也变得迷糊,在逼近的黑暗中,她看到了远野志贵那狰狞急迫的表情,似乎有着狮子从那双闪耀着的湛蓝眸子里扑出来。
她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迟了,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坚冰所覆盖,随即破碎成漫天飞舞的洁白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