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小姐!”
在千叶抱着电脑离开之前,赫斯塔喊住了她。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嗯?怎么了?”
“什么时候,你不忙了,可以告诉我。”
千叶看了眼表,脸上闪过一瞬并不乐观的表情,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千叶离开以后,黎各从房内锁上了门。
“你去哪儿了?”赫斯塔问。
“七层甲板有个安全舱,我去那儿过的制约时间,”黎各轻声道,她在赫斯塔的身边坐了下来,“简,你今天早上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吃药了吗?”
赫斯塔凝神回忆了片刻,“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吧,在毕肖普餐厅?”
“千叶没拦着?”
“怎么了?”
“我在安全舱外面碰上戈培林了,就是昨晚那个跑来搭讪的秘书,”黎各看着赫斯塔,“他突然跑来关心你的身体情况,说看药盒你好像每天需要服用特别多的药物。”
“……他早上来和我们搭过话。”赫斯塔回忆着,“但好像聊得不太愉快。”
“你们说什么了?”
赫斯塔沉默良久,在一番徒劳的回忆过后,她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两人当时的对话——那会儿她正全心全意地吃着涂了蜂蜜的松饼,她唯一的印象似乎就只有千叶小姐说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曾上过一次升明号,当时非常热闹。
见赫斯塔神情困窘,黎各不再坚持,她起身脱下外套,“算了,一会儿我去问千叶吧。我是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戈培林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知道你今早去了安娜那里,好像很羡慕,”黎各轻声道,“他说安娜带了半个博物馆上船,真的吗?”
“真的,”赫斯塔转动轮椅,“具体路上说。”
“……要去哪儿?”
“去医疗室,”赫斯塔回答,“我得赶紧把那本《雄性觉醒》拿回来……”
……
医疗室外,司雷站在走廊上踱步,在勘查过弗里茨·格鲁宁的房间之后她打算来找布理聊聊,尤其是关于迪特里希日记本里提到的“忏悔”事项,布理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事。
然而才刚刚走到这快地方,她就听见布理持续不断的惨叫和呻吟,医疗室里侧的门紧紧关着,似乎还有其他人在里面。司雷在走廊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不一会儿,船医之一走了出来。
“你好,警察。”司雷上前出示证件。
“您好您好,”医生摘下口罩与司雷握手,“我知道您,是司雷警官吗?”
“是的,请问布理先生是怎么了?”
“他……浓硫酸灼伤,不过还好发现及时,目前创面不大,只伤及了手、脸颊和背部的部分区域……嗯,还有头皮。”
“浓硫酸?哪里来的浓硫酸?”司雷诧异,“刚把他从电梯抬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都听布理先生的朋友说了,”医生对司雷作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确实是浓硫酸灼伤,这一点是不会错的。他刚到这儿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神志也不太清醒,我怀疑那些是稀硫酸溶液,所以立刻用水对他全身进行了大量冲洗,不过有些地方水分挥发得快,已经造成了伤害……”
司雷猛地回想起不久前的电梯内的诡异景象,满地的鲜血和从电梯上方喷射下的水流。
“……那是稀硫酸?”司雷低声喃喃。
“对,稀硫酸本身不危险,没有挥发性也不具备强腐蚀性,沾上了用水冲一冲就没事,不过,硫酸虽然不会挥发,溶液里的水一旦挥发殆尽,稀硫酸也就成了浓硫酸。”
医生话未说完,里间的布理再次传来痛苦的哀嚎。
她回头往布理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猜当时大家可能都被血腥味吸引了注意,没留心别的,我已经通知其他机械师了过来检查,目前看大家日常防护做得很到位,虽然有几个人手套已经烧出了洞,但人都没事。”
医生轻轻耸肩,“所以……您不用担心。”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您是他的朋友吗,还是您有什么问题要问他?”
司雷刚要回答,医生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建议现在进去,您也听出来了,他现在状态很不好——”
“里面是无菌室是吗?”
“对。”
“我在哪里消毒,换无菌服?”
“……呃,这边。”医生指了指医疗室另一侧的金属门,随着司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不无同情地往布理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门刚合上,通向走廊的大门又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黎各推着赫斯塔走了进来。
“啊,黎各女士,”医生又一次认出了来人,“您也是来探望伤者的吗?”
“伤者?”黎各皱起眉头,“哦,不是,我的朋友吃撑了,我来给她开点健胃药。”
“不,我觉得不是吃撑那么简单……”赫斯塔表情有些痛苦,“一定是胃溃疡,我需要做个检查。”
“别担心,慢慢说,是怎么不舒服?”
“午饭以后,我左上腹部、胸骨和剑突后疼痛,”赫斯塔压着自己的上腹,“具体是隐痛、钝痛感。”
“……你学什么的?”
“几年前我得过一段时间的胃溃疡,后来好了。”赫斯塔低声道,“可能是这几天饮食不习惯,所以……”
“你方便换个地方吗,”医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检查台,“最好是躺在那儿。”
“可以,”赫斯塔扶着医生的手,慢慢从轮椅上站起身,“是不是还得解开上衣。”
“当然,需要先做个腹部触诊……你现在会打嗝反酸吗?”
随着问诊,医生将检查台旁的布帘拉了起来,赫斯塔与她在布帘后谈话,黎各则趁机找寻目标。在环视一周后,她迅速发现墙角堆放的一件外套,那正是布理今天上午穿的衣服。
黎各刚要上前查看,几个护士就从无菌室里走了出来,她动作自然地转了转胳膊,佯作一副等朋友检查的样子,在与护士们点头致意之后,黎各目送几人离开,并顺手反锁了门。
她迅速上前把衣服拎起查看——底下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