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延的嗅觉仿佛失灵,根本就没感觉到有腐烂的气味,只觉得今早给霍琰喷的古龙水还不够浓,凑近了闻也闻不到香味。
“把双手举起来!”
警察持枪进门,动作小心又警惕。
“说!这具尸体是哪里来的!”
他仿若未闻,两眼盯着“霍琰”已经清洗干净的脸,就算是皮肉绽开,在他眼里也替换成了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
“什么尸体?这是我的爱人,我不准你们对他不尊敬。”
浅色眼眸里涌动着深深的爱意。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干呕结束的手下扶着车门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都不知该怎么和警察解释,只能说一句。
“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坠崖摔死了,我们老板一时悲痛,把尸体给……带了回来。”
这一番话,是坐实了时延非法占有他人尸体的罪名,还让警察一顿恶心。
“这是犯罪知道吗?把尸体交给我们处理,不然就得跟我们去警局一趟了。”
警察说得也够委婉了,邻居一步也不敢迈进来,远远地看着,似乎嘴里还吼着什么滚出这个小区之类的话,被后续的呕吐声淹没。
“滚开!这不是尸体,他是我的爱人,你们没听懂吗?!”
时延死死地抱着尸体不松手,还是两个警察左右开弓,强行把散发恶臭的尸体抢过来,差点也要跟着呕吐。
抵抗力较强的那位警察警告他一句。
“我们知道你有钱有势,但你想清楚,这只是一具尸体!”
另一位唱红脸,劝他要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
时延一点没听进去,疯了一般地要抢,结果被身材更为魁梧的警察按在了座椅上,随手摘下挂在腰上的手铐,往他眼前晃了晃。
“别逼我用特殊手段啊!”
那些手下没一个敢靠近的。
他们这些做黑色产业的,最怕是警察来查,平常也要跟警察打好关系,一点没法惹。
时延也是一时冲动,等看到那泛着银光的物件后,顿时冷静下来,一脸麻木地看着两个警察把尸体拖走了。
就此闹剧之后,他算是被警察给盯上了。
他身上虽没有发生命案,可一个能面不改色抱着一个尸体到处晃悠的疯子,没准还会对社会造成其他危害,留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生活当中突然少了一个可以寄托感情的东西,他愤怒抓狂又找不到地方发泄,一脚踹在了车前座的椅背上,愤然下车。
“老板,这车要不要……”
洗一下?
手下刚问了话,就被他一眼怒瞪回去,连忙闭上了嘴,小跑跟着进别墅。
二楼的婴儿房前,一个壮汉正抱着婴儿哄着,略低头,便看到自己老板怒气冲冲地走上来,直奔怀抱里的女婴。
“不中用的东西!停了她的奶粉,让她自生自灭!”
突然的情绪上头,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打算,不过是看小屁孩不爽,就想把脾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女婴转悠着无辜的大眼睛,咧着小嘴朝抱着她的人笑。
若是平常,壮汉眼睛都不眨一下,老板说丢那就丢,一条人命而已。
但现在他照顾了女婴这么些天,又是喂奶粉换尿布的,再硬的心肠也有感情。
“那她会死的。”
他头一次反驳老板,即便是颤声的,想要为女婴求情。
“她还这么小,又……”
话都没说话,时延阴戾的眼神看过来,吓得他闭上了嘴。
“要是让我再看到她,那你就和她一样下场!”
说罢,时延就离开了。
壮汉抱着女婴不知所措。
他叹息了一声,把襁褓裹得紧一些,跟兄弟们说了一声,是老板的命令,要把偷来的小孩扔了。
手下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联想到这几日老板的异常行为,反倒觉得这喜怒无常的变化可以理解,匀了一辆车给他,让他扔远点。
一辆普通的黑色吉普车里,女婴被拴紧了安全带安置在副驾驶,平日里照顾她的壮汉开车,车子开得稳当,速度不快不慢。
摇摇晃晃的感觉新鲜,女婴手舞足蹈起来,明明没什么精神了,还嘿嘿笑着,笑累了又晃悠晃悠地睡着了。
壮汉怕被人发现,没开汽车导航和gps,一路跟着指示牌往最近的那家福利院去。
吉普车停在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福利院门口,院子里有十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树下修了一个秋千,块头比较大的小胖子在上边玩。
西面是一座教堂,修女们在里面颂歌。
壮汉四处打量一番,叹了口气,把女婴抱下车,放在门口后,快速开车驶离。
汽车发动的声音吸引了小胖子的注意。
“快看!有车!”
另一边,无人峰不远处的医院里面,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身影,从门诊走到住院部,一句话也不说,探头探脑一副寻人的样子。
“你要找谁?”
病区护士喊住了她,上下打量,总觉得这人不太对劲。
她紧张地抬手摸了摸脸,碰到口罩之后又松了口气,一双疲惫的眼睛露在外面,声音故作成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我有个朋友住在这个医院里,也不知道是哪个病房,过来看看。”
“那你找归找,别打扰到其他病人。”
她一声声答应着,伸长了脖子往走廊里面去。
消瘦的身子原在这些天补了回来,但前两日又被霍家辞退,赵正又嫌她不够凹凸有致,玩了一段时间也腻了,给了她一笔钱,把她赶了出去。
她现在保姆的工作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就算想找霍珏求情收留,别墅里也有年宝的人守着,见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离开的那一天,沐白柔偷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对话,知道霍北枭和沐晚晚发生意外,做了手术住在这家医院里。
心存不甘,坐火车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