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西餐厅上菜不快,翻台也慢,门口等位奇多,服务员们也是悠哉悠哉地上菜,十分淡定。
“我的菜已经点了好了一会儿了,还没上来。”
宁南湘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找了点话聊。
霍琰闻言往后厨的方向看,隐约听见了两句外语骂声,扯开嘴角一笑。
“这里的主厨脾气不小,看来是对食材有要求的,等待也是值得。”
好奇他是如何知道,宁南湘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却也不知里面叽里咕噜在讲什么。
“是嘛?”
周围都是刀叉摩擦磁盘的声音,终于服务员在他们的桌前停下,将饭菜摆了上来。
“看来我的菜来了。”
宁南湘拿起了刀叉,准备用餐,突然又停下了动作,看看眼前的男人,邀请道。
“不如一起吃吧?我也吃不完这些。”
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霍琰犹豫半晌,耳根微红,摇了摇头。
宁南湘也并未强求,待菜都上齐,她也吃得差不多了,盘子里还剩了几块肉吃不下,便支起了下巴看他吃。
“霍先生,你是寒辞,哦,不对,北枭的大哥,那你应该知道他之前是怎样的人吧?”
她已经对厉寒辞不感兴趣,只是考虑到与霍琰的共同话题很少,只能从这个共友开始聊。
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霍琰拿不准她到底对弟弟是否还有旧情,便非常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他从小就特别优秀,外冷内热,和我不太像。”
宁南湘弯了弯眉眼。
“那你是内冷外热咯?”
男人被她的话呛得猛咳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动作慌乱地拿餐巾擦嘴。
正巧边上走过一个服务员,端着酒,碰到了他因为动作抬起来的胳膊肘,吓了一跳,手没拿稳,托盘里摆着的红酒倾倒下来,猩红酒液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呀!没事吧?”
宁南湘也吓了一跳,站起来看。
服务员连忙道歉,说要赔偿他的衣服。
液体洇湿了外套的衣摆,连带着大腿那一块的裤子也湿了,凉意传到皮肤,霍琰才反应过来身上被泼了酒。
“没事。”
他摆了摆手,没让服务员赔偿,并未意让服务员先离开了。
宁南湘从包里抽出一块手帕,起身到他旁边,蹲下来。
“先用这个擦擦吧,还好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来,但湿乎乎的,会很不舒服。”
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让霍琰的心跳不禁加快,手紧张得无处安放,低眸看到帕子上绣着的花样:白色茉莉。
倒是很衬她,一副单纯温柔的形象。
宁南湘以为他动作不便,才想着过来帮他擦拭。
柔软的指尖轻按在他毫无触觉的腿上,他吞了吞口水,恨不得自己就像个正常人一样,能感受到那种轻柔、被呵护的感觉。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宁南湘才放心地将水迹擦干。
“我,我自己来就好。”
霍琰强行压下喉间的干渴与沙哑,伸手抵住了她即将往上移的手腕。
“那,那好吧。”
她的脸微红,其实是想替霍琰擦一下衣摆,可偏偏手的位置停在了大腿和衣摆之间,那处引人遐想的部位。
烫手一般地扔下了手帕,她连忙站起身,坐回位置上。
手帕上留有的女人馨香混杂了红酒的香醇,愈发得叫人心醉。
他将帕子攥紧在手里,假装擦了擦衣摆,随手塞进了衣服口袋。
私心觉得这帕子是脏了,还给她不好,最好是洗干净了,下次见到她再还。
想到下次,他隐隐的还有些期盼。
这场插曲过后没多久,他们就一起走出了餐厅。
如果是平常男女的心动偶遇,男性应开车将女性送回家,可惜霍琰的腿不行了,他没法开车,只能看着自己无用的双腿叹息。
宁南湘径直到停车场,按下了电子钥匙开关,一脸明媚的笑容。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送你回去?”
猛烈的心跳声唤回了他对生活的期盼,仿佛活着只是为了心动的这一瞬间。
霍琰差一点就想答应了,可作为男人,他自有自己的尊严,认为第二次见面就坐上女人的车,显得有些轻浮。
“谢谢,不用了,司机会送我回去。”
克制而有礼貌的回应之后,他便亲眼看着宁南湘钻进车里,朝他摆了摆手,道声再见。
他竟有些后悔自己婉拒得这么快,眼睁睁看着她开车离开,手往口袋里一摸,那一方柔软的手帕还在他这里。
回到家里,他捏着帕子,怔怔的盯了一会儿,又叹息一声。
这东西不能留在家里,最好是藏起来,不能让时延看到。
正考虑着应该藏哪儿,突然门就开了。
男人带着黑夜的微凉走进家门,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狭长的浅色眼眸看向他手里的帕子,微眯了一下,闪过危险的光芒。
“你买新手帕了?”
不由分说地抢过来,捻着布料细看。
“茉莉花……女人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
反问一句后,男人的疑心病又促使他凑近帕子,轻嗅了一下。
一股浓郁的花果香味扑入鼻间,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这是谁的?”
霍琰沉默着,又不想看他,低眸盯着地砖,将思绪放空。
男人气得扔下手帕,踩在脚下,用力地捻了捻。
纯白的,沾有红酒痕迹的帕子,染上了污浊的灰黑色。
霍琰的脸又白了几分,指尖掐紧了扶手,青筋爆凸。
“不说是吧?我早晚会查出来!”
时延拿沙发上的抱枕撒气,扔了一地,转眼就看见了坐垫上的女士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