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再打过去,又是对方关机的提示音。
沐晚晚解气地将手机塞回包里,抚着肚皮。
“霍先生才刚醒过来,这样骗他,会不会影响身体恢复啊?”
杨柳有些担心。
“没事,我看过他的诊疗记录,也问了周医生,到处走走还有利于他伤口恢复,而且,我还派了人跟着他。”
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低声哄肚子里的宝宝。
“妈咪是不可能不要你的,我就是骗骗爸爸,吃到这个教训,以后他就不敢骗我们了。”
产检已然结束,为她做检查的医生说宝宝状态很好,只需注意自身的心情,不要太过激动。
杨柳替她拎着包,伴在她身侧出了门诊大楼。
门口防风的帘子已经拆卸干净,走出去时阳光正好,沐晚晚眯了眯眼,遥遥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慢悠悠地移过来。
“又见面了。”
他打了声招呼,皮肤在太阳下透亮到反光,异常得白。
沐晚晚盯着他的脸,想了一会儿,恍然点了点头。
“是你啊,好久不见。”
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多礼拜,男人暗自腹诽,面上却是浅浅的笑,视线往下移,定在了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上。
“身体不舒服吗?”
塑料袋里装的是她刚做检查的影像报告。
“只是做个普通的检查。”
倒也不是她故意瞒着是产检,现在她挺着个微隆的小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孕妇,只是不想与这个男人多聊,着急离开。
可这副礼貌浅笑的模样,落在了刚赶来的厉寒辞眼里,就不是一回事了。
“老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急急忙忙地走过去,故意呼唤出那个亲昵的称呼宣示主权,顺便低眼看看这个不识趣的轮椅男是谁。
不看不要紧,一看连他自己都愣在了原地,揉了揉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
“大,大哥?”
对方也是一愣,与之对视,眼底的震惊骗不了人。
“你居然还活着?!”
厉寒辞脱口而出,又惊又喜。
话音刚落,男人也问了一句。
“你怎么也活着?”
两人的对话,让本想开口喝止厉寒辞别吃醋的沐晚晚停下了话头,茫然的目光流转在他们之间。
北枭的大哥难道不是在多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吗?那眼前这位是?
本想凭着两人的容貌猜测,可霍北枭本就是抱养的,与大哥霍琰的容貌并不相像。
杨柳一眼看出他们之间复杂的家事,不愿打扰,便偷偷戳了戳沐晚晚的手背,压低了声音说道。
“晚晚姐,我先打车回去,你们先聊。”
不过沐晚晚也不想掺和霍家的家事,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抱歉地向另外两人一笑。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她就被厉寒辞拦住。
“别走,我们一家人吃个便饭,聊一聊。”
杨柳识相地先离开,他们三人便坐着沐晚晚开来的车,去就近的一家餐馆,进包厢吃饭。
最终还是沐晚晚报了几个菜名,定了下来,顺口让服务员除了上菜,别进来打扰。
包厢里又回归安静,厉寒辞回忆着当年大哥出车祸时的细节,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死于意外。
“你是北枭吗?”
霍琰含了一口茶,狐疑地看向他。
“是。”
厉寒辞肯定地点头,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个仔细,不免提到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
“其实我是厉国邦的儿子,现在已经开始用我原来的名字——厉寒辞了。”
毕竟与霍家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他就算再嫌弃厉国邦这个人,也不得不去用这个名字。
霍琰若有所思,似乎是将他认知内的线索都联系起来了,眼神都明朗不少。
茶水往嘴里灌了几口解渴,厉寒辞算是说完了自己的故事,转头反问他。
“不说我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既然没有真死,那就是险生,说死而复生不好,那“回来”两个字用得也算贴切。
想起当年那场车祸,霍琰瞳孔微缩,握着把手的指尖颤抖泛白,强行保持着镇定,讲述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
“车祸之后,我失忆了,在外面流浪很久,是不久前才想起了一切,想办法回到怀城。”
他叹了一声,作惋惜痛苦状。
“谁能想到我刚回来,就听到了爷爷和你去世的消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多年的兄弟感情,厉寒辞难免动容,抬起手轻拍兄长的肩膀,以示抚慰。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沐晚晚问道。
可霍琰没这么想,他苦笑了一声,抬眼看看这位弟媳。
“我看新闻知道霍氏到了你的手里,也不敢上门去找你们,怕被当成骗子。”
沐晚晚感觉有些尴尬,她继承霍氏,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会有把大哥当成骗子赶出去的嫌疑。
几乎是有些相似的经历,又出于对兄长的信任,厉寒辞并未怀疑,只觉得他们俩同病相怜,更是多了几分相惜的同情。
目光转移到霍琰所坐的轮椅上,薄毯盖住的双腿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不禁神色怜悯。
“大哥,你的腿是车祸的时候伤的吗?”
霍琰看起来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不知是真乐观还是装的,他扯出一抹笑,温柔儒雅。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适应坐轮椅的生活了。”
厉寒辞连忙摆正心态,用平常的眼光对视回去,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