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绝望感充斥着大脑，她痛苦又茫然地盯着眼前一片漆黑，喘息又急又快，汗水沁湿了单薄的睡衣，身上是热的的，手脚却是冰凉。
这个梦，总给她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就像是，霍北枭在她面前又死了一次。
想到晚上打的那个视频电话，他支支吾吾想要隐瞒的事情，莫非是与他的性命相关？！
越想越觉得可怕，冷汗频出。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亲眼见见他，看他在做什么。
电话里还说得好好的，贸然过去也显得她过于心急，还是等过两天，他若是还不回来，便有了个去找他的借口。
这一夜，没睡好的，除了她，还有厉寒辞。
辗转反侧到凌晨，好不容易睡着，酒店门铃就响了。
迷迷糊糊披了一件外套，踩着一次性拖鞋去开门，连脚都抬不起来，拖在地上走。
“你好，厉先生，我是公证处的，您约了我们在这个时候过来进行遗嘱公证。”
门外穿着西装的男人介绍自己，抬手指了指身后同事带来的摄像机，暗示道。
“请问需要给您点时间换衣服吗？”
为了保证遗嘱的真实性，他们会录一个视频，交给继承人看。
厉寒辞清醒过来，点头让他们进客厅等，自己进了卧室洗漱换衣服，连头发都好好吹了一下，他要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视频里。
有可能，这会是他与晚晚的最后一次对话了。
遗嘱内容是早就定下来的，他会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沐晚晚，连手底下的人，他都已经打过招呼，若是哪天他不在了，就去怀城找沐晚晚。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却在录视频的时候，他看着镜头，不由地红了眼眶，嗓音哽咽。
“晚晚，有些事，我只有在视频里才有勇气告诉你……”
视频录像还是由公证处的人保存，待厉寒辞将一切文件都签署好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他扶额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连文件上写的什么都没有印象，草草签下了字，满脑子想的都是晚晚要是收到了这个视频，该难过成什么样。
此刻怀城的霍家别墅内，沐晚晚从衣柜里整理出了一些衣服，摆在了床上，墙边沙发里又堆着一叠新衣裳，刚洗的，晒干了还留有浅淡的花香气。
“这些是我怀孕前穿的衣服，腰身有些紧了，但才穿了一两次，干脆给小姨穿吧；那些是我前两天买的，感觉小姨穿着合适，正好带过去让她试试。”
她边说着，边从床上捞起一件衣服叠好，按季节分类在一处。
“这旗袍是定制的吧？真好看！”
杨柳从沙发上捡起一件带着暗纹的旗袍，通体浅粉色，纹样是米白，极为淡雅清新。
“花样是定制的，但尺寸是我自己量的，可能有点偏差，等小姨试了，不合适再改。”
沐晚晚没抬头，先回应着她，后又察觉到她语气间的羡慕，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说起来，你来怀城这两天，我都没带你出去好好转转，该去逛逛街，买两件漂亮衣服的。”
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旗袍，杨柳还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这么麻烦，我过来是为了照顾俞阿姨。”
两人推辞之间，被一通电话打断。
杨柳无意瞥见来电显示，目光躲闪地走到一边，假装要整理衣服的模样，脖子却伸长了往她那边看。
她似有察觉，嘴角噙着一抹笑，接听了电话。
“沐小姐，我替你跟杨柳买了两张音乐会的票。”
扬声器里传来周琛的声音，公式公化的语气，连音调都没什么起伏变化。
“怎么突然要买票？是补偿那天没能带杨柳去听？”
沐晚晚好奇地问道。
对方干咳了一声，声音多了几分迟疑的尴尬。
“也不是，我……”
一个字拖长半晌，却也没有后续。
沐晚晚笑出声，打断了他缓解尴尬。
“好了，我不问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来处理，不过，周医生，你打电话来应该不止想说这些吧？”
果然，对方沉沉地“嗯”了一声。
“她在你边上吗？替我转告她一下，我往她账户里打了点钱，别还给我。”
不仅是沐晚晚，连杨柳都有些惊讶，脚步一动，挪到了手机旁，一双眼圆溜溜盯着她，比划了个口型。
沐晚晚看出来后，替她转问。
“你怎么想给她打钱了？”
对方支支吾吾，似乎还动作了几下，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住在你们家需要花销，她带出门的钱也不多……反正收着，是我的心意。”
杨柳低头，胡思乱想起来，小脸一会儿又红又烫的，抬手捂着脸。
“哦？一片心意呀！那我们小杨是要好好收下了。”
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沐晚晚眼神暗示着杨柳，替她接下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羞的，清了清嗓，解释道。
“杨柳家里情况有些复杂，她父亲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她母亲，也就是我师母，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导师退休之后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家里过得不比以前了……”
这下，沐晚晚算是明白了他打钱来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报答导师的知遇之恩吧。
杨柳若有所思，脸颊的红意已然褪下，讷讷地拿着一件薄纱衬衫，放在手里叠。
“不过我给她打这笔钱也不是因为这个……”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正名，他又低着声说道。
“替我照顾好她，沐小姐。”
最后一句话倒是显出了点意思来，沐晚晚还想帮着撮合调侃几句，谁想他竟直接挂断了电话。
身旁杨柳已扔下了那件衬衫，将唇都抿得水红，眼睫低垂着，嘴里嗫嚅道。
“他，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沐晚晚瞥到五分钟前的手机短信，是两张音乐会门票的取票码，唇角轻勾。
“你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最后一句话，反复读几遍，说让我照顾你，还不是放心不下。”
脸瞬间涨红，杨柳又羞又恼地坐到床边。
“他怎么不早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