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回去,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所有属于俞惜寒的物品都收在了一个纸箱里,沐晚晚抱着纸箱蹲坐在小木凳上。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
沐晚晚抬眼看到她脸颊处的绯色,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开明地挥手让她先走。
“我跟你一块回去,不急。”
想着回家的话,周琛肯定会等着她一起,反倒是她先回了医院,像是巴巴等着他似的,显得太过主动。
“小姨那边就一个人在,我也不太放心,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去看一眼。”
沐晚晚贴心地替她找好了借口,像是笃定她跟周琛有个约会,催她离开。
“赶紧去吧,过会儿我就回来。”
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杨柳便先离开了。
不久,沐晚晚捡完了东西,把箱子抱到膝盖上,缓慢地直起腰来,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便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邻居家老人送了盘热气腾腾的糕点过来,塞进李阿姨的手里,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刚刚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电视机调不了频道,你来帮我看看呢。”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李阿姨收下了糕点,回头跟沐晚晚招呼一声,跟去了对门。
刚刚那一声哭嚎过后,关在房间里的男孩又哭嚎两声,察觉到没人关注他,便也没有再浪费嗓子,而是开始捣鼓门锁。
沐晚晚拿起一张信纸,看一眼标注的时间,准备看正文,耳边传来个奇怪的金属摩擦声。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男孩探头探脑地走出来,瞧了一眼客厅没人,欣喜若狂地打算玩耍,便看到了坐在储物室里的她。
“阿姨,你还没走啊?”
隔着墙没听到声音,他以为人都走光了,才偷偷用铁丝开了锁。
“你怎么出来的?”沐晚晚好奇地看向他。
“那个门锁本来就坏了嘛,轻轻一撬就开了!奶奶怎么可能真舍得把我关里面一天!”
男孩看着跟天宝差不多大,口才和情商颇为了得。
沐晚晚忍俊不禁,连手头的信纸也忘了看,光盯着他在客厅的电视柜里翻出一瓶奶,插了吸管啜吸。
圆溜溜眼睛一转,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
“阿姨,我都把东西弄乱了,你为什么不骂我呀?”
手里的信纸放回了纸箱,沐晚晚想到了家里的几个孩子,笑着看他。
“阿姨家里的孩子也像你这么大,活泼好动是孩子的天性,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
温柔的善意仿若一股春风,吹得男孩心里一暖,害羞地咬紧了吸管,胡乱吸了两口,将空了的牛奶盒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阿姨,你是在找东西吗?”小脑袋凑了过来,四处张望着。
沐晚晚点了点头,招呼他离自己近一点。
“我记得那里还有些东西。”
他边往这边走,边抬起小手,指着角落桌椅堆叠成山的地方,错落的桌脚之间,隐约可见泛黄的纸张。
以沐晚晚的身形,很难把手伸进去,将纸拿出来,只好看向男孩。
“我来!”
他撸起袖子,打着将功补过的注意,跪在地上往桌椅缝里钻。
男孩身形小,手也灵活,没一会儿取出了几页信纸。
正是笤帚难以进入的空间,粉尘聚集,拿出来的纸张都染了尘,灰蒙蒙一片,有些字也看不清了。
碎发垂在额前,蹭得皮肤有些痒,男孩用脏手挠了挠,留下一个灰黑色的痕迹。
“咦!还有一本大的!”
他吃力地把手往最里面伸,贴着墙,难以使劲,只能奋力地用指尖去够,就搭到一点边角,指甲抠进纸里,硬生生挪出来。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李阿姨回来了,捂嘴笑着进门。
“这老太太可真逗,自己开了个投屏功能,让别人家的视频投上了!要怎么说调不了频道呢!”
沐晚晚坐在矮凳上等着男孩拿笔记本,往后仰了仰身子,探头往门外看。
李阿姨刚穿上拖鞋,发现卧室门开着,往客厅厨房里找,也没见到人。
“诶!我孙子呢?!”
一个声音从储物室传出来。
“奶奶,我在这里!”
他使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累得满头大汗,脸都红透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别……”
教训的话刚到嘴边,李阿姨仔细看了看孙子,又看看沐晚晚,不确定地问道。
“我家捣蛋鬼在帮你找东西?”
沐晚晚笑着点头,伸手揩去了男孩脸上脏污的那块。
“是啊,他很乖很懂事。”
第一次听到外人夸自己,男孩乐得绽开笑颜,得意地举着手里泛黄的旧笔记本,朝李阿姨扬了扬。
李阿姨哭笑不得,只好扶着男孩起来,拂去笔记本表面的灰尘,递到沐晚晚手里。
“这也是小俞的东西,你收好。”
回头又带着孙子去洗手间洗手洗脸,换了条干净的裤子。
趁着只有她一人在房间,翻了翻笔记本。
泛黄的硬纸封面已有胀裂的痕迹,有些纸张浸了水,字迹有些模糊。
“原来是日记本……”
她低声嘟囔着,将本子翻到内容多的那一页,快速阅读起来。
“xx年5月18日,来到南城的第一天,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必须马上找到一份工作,无论什么都可以……”
自俞惜寒逃到南城之后,大概是为了疏解孤独的情绪,开始写日记。
刚开始的几天,她一直会提到姐姐,以及一个名叫白澜的小姐妹,内容几乎是诉说自己对新环境的不适应,想回家。
联系前后几页的背景自述,沐晚晚发现小姨是被迫逃到南城,而一切都要从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