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换了一双运动鞋，上了林亦的车。
林亦开着车往城郊开去，许婧并没在乎车子开去的方向。
昨天隔着望远镜看到许婧，林亦的心很激动，现在，近距离接触到，他内心的小鹿狂跳不止。许婧还是像五年前的样子，除了更加有韵味，好像什么都没变。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还是许婧先开口道。
“今天是第四天！”林亦眼睛看着前方，却用余光打量着许婧。
“所以，家里的事，你都知道了？”许婧猜到林亦找她的原因，可能是想替他的家人报仇。
“嗯，知道了。”林亦故作淡定，轻松回答。
“你恨我吗？”许婧直接问。
“我知道我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也是。说不恨你，我对不起我爸和族人，说恨你，我却在违背我的内心。”林亦最终还是没能掩饰自己的内心，对许婧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林亦，谢谢你的能对我说出你真实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算是仇人还是朋友。如果当初你父亲不暗杀我的未婚夫，我想，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认识。你继续过你的林大少生活，做着刀头舔血的买卖。我呢，跟着我心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生儿育女，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可惜，最终，你没能得偿所愿，我也没能。”许婧无奈道。
“许婧，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上了我的车？是你对过往的事情感到自责，还是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林亦深知许婧不会喜欢自己，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们之间的恩怨，是该做个了断，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可能这么简单，你说吧，你想怎么办？”许婧坦言道。
“我今天过来，只想跟你叙叙旧，你信吗？”林亦扭头一笑。
“呵，不信。你是想把我拉到郊外？”许婧看了看窗外问道。
“没错！不过，在去到地方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亦说道。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回答你。”许婧转头看着林亦。
“在老鹰山那段日子里，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林亦握着方向盘，头却看着许婧，似乎想从许婧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抱歉！林亦，我没有喜欢过你，但我确实对你有愧疚之心，是那种再没有亲人的同情。”许婧听到林亦的问题，她只是抿了抿嘴唇就回答道。
“哪怕一秒钟也没有吗？”林亦看出许婧没有撒谎，最后问出最卑微的一句话。
“对不起，林亦。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许婧抱歉道。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啊，我也好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你的未婚夫没有死在新婚当天，我爸和族人都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挣干净的钱，哪怕日子过得很苦，想必也会很踏实吧。所以，我到底是该爱你还是恨你？”林亦也很无奈。因为双方站的立场不同，两人始终是不能靠太近。
“林亦，我知道你爸的死，甚至族人的死，他们都会把罪责归在我头上，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如果觉得要报仇，我不会狡辩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走的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就算不是我许婧出面，也会有李婧，王婧替天行道！我还想说一句，我端了老鹰山，我没有后悔过，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一心想着替顾云舟报仇，没有想办法挽救过大家，害得更多家庭家破人亡。”许婧把多年对林亦的亏欠之情说了出来。
“我也知道，我们做这件事，本来就是犯罪行为，我也劝过大家，可这个买卖来钱快，大家都想走捷径，想不劳而获，我也没有办法劝说大家。”林亦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激动。
“没事了，都过去了。”许婧看出林亦的痛苦和无奈，主动伸手轻拍林亦的胳膊，安慰他。
“过不去的！我的族人要我背负报仇的责任，我该怎么办？”林亦愈加无法冷静。
“你靠边停车，要去哪里我来开！”许婧感觉林亦太激动，无法专心开车。
“哈哈！你害怕了？你害怕死亡吗？”林亦却大笑道。
“不怕，你才重获自由，以后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行吗？”许婧安抚着林亦。
“怎么谈？除非……除非你跟了我！”林亦边扭转着方向盘边大声喊。
“林亦，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优秀，你没必要这么执着。”许婧不是怕死，她只是不希望林亦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决定。
“许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吧！”林亦看着不远处的房子，他压制着内心的失落。
“谁？”许婧疑惑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林亦冷冷地说道。
下了车，林亦左手反手背在身后，他的左手摸着手枪，只要许婧想逃，他会义无反顾地拔枪。
许婧下了车，知道要见的那个人就在屋里，她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二楼，二楼的皮叔听到车声，走到窗边看，正巧与许婧的眼神相对。
“皮叔？”许婧看清了楼上的人的脸。
“没错，你还记得！”林亦打开大门请许婧进入，等许婧进去，林亦反手锁了门。
“咔咔！”许婧听到锁门声，她有所警觉，但还是往楼上走去。
“许婧，我们又见面了哈！”皮叔已经坐在椅子上，看到许婧上来，他笑着说道。
“皮叔，别来无恙啊。”许婧笑着走了过去。
“放心，我一切都很好。”皮叔给许婧倒了一杯茶，请许婧坐。
“没想到还能再见您老人家，所以，现在，林亦跟着你吗？是您想见我吗？”许婧大方坐下，只是没有喝茶，她担心茶杯做了手脚。
“怎么？害怕我给你的茶里有毒？呵呵，你放心，找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林亦跟着我，是我跟着林亦。”皮叔开口道。
“哦？林亦，那你要我见的人是谁？”许婧问道。
“许婧，你知道你的哪一点我最欣赏吗？就是面对险境，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害怕的表情，但这一点，也是我最讨厌的，因为，女人太强，就没有男人出头保护的机会了。”林亦边说边走过去，坐到许婧身旁。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谁来保护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许婧笑道。
“哈哈哈！许婧，你难道就不会温柔一点吗？”林亦很气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呵呵。”许婧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从上楼就开始注意屋子里的环境，这里应该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点，楼梯台阶都不满一层细细的灰尘，但从脚印来看，这里应该有三、四个人，可许婧只看到两人，她知道，隔间里藏着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东哥！把人带出来吧！”林亦扭头朝隔间说道。
不一会儿，隔间的门被打开。皮建东用枪指着张野的头走了出来。
“张野！你们为什么要抓他？”许婧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野，立马站了起来。
“别动，再动，我就崩了他！”皮建东大喊。
“林亦，你什么意思？”许婧不敢再动，只是扭头问林亦。
林亦悠闲地喝了口热茶，“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喊你不要轻易做决定，你看你要不要重新再回答一次我刚才的问题？”
“你要报仇就冲我来，为什么要连累一个无辜的人？”许婧愤怒地捏紧拳头。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难道他不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林亦掏出身后的手枪，擦了擦。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想替你爸和你的族人报仇那就开枪吧，不过，你不要再伤害他，放他走。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我来解决。”许婧缓和了语气。
“他不是你男朋友？那前晚为什么要一起开房间，还一起过夜？”林亦质问道。
“你跟踪我？”许婧皱眉。
“跟踪又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跟了我，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当然，我也会放了张野，并且还会好好给他治疗。”林亦玩味一笑。
“林亦，你变了，你以前是个善良的人，现在为什么学会了阴狠？”许婧失望道。
“是啊，曾经那个善良的人，最后却一无所有。还不如换个活法，说不定就能坐享其成了呢！”林亦狂笑道。
“呜呜呜……”张野睁开打肿的眼睛，在那里呜呜乱叫。
许婧看了看张野，微微点头，希望张野能再忍忍。
“如果我不答应呢？”许婧问道。
“那我就给他注射毒品，让他这辈子都毁了！”林亦冷笑道。
“好，我答应你！我跟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都会再找张野和其他无辜的人的麻烦，否则，我许婧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还有，你们现在必须保证张野安全离开！”许婧答应了林亦的要求。
“好！东哥，把张野送回市区，好好给他处理伤口。”林亦高兴道。
“小亦！你……”皮建东皱眉。
“小亦，你就不怕她反悔？”这时，一直喝茶的皮叔开了口。
“没错，东哥，你还是先别放开张野，万一许婧反悔，我们可打不赢她。”林亦果真被爱情冲昏了头，幸亏皮叔这只老狐狸在场。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样？”许婧本想只要张野安全离开，她一定会找机会脱身，没想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很简单，这里有一支注射液，只有离开的人才不用注射，你们俩谁去谁留，要不要商量一下？”皮叔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在空中比划着。
“我来吧，这件事跟张野无关，你们放了他。”许婧没有犹豫，走到皮叔面前，抓起注射就要注射。
“呜呜呜……”张野死命地摇头，他不希望许婧为了自己，从此毁了一生。
“慢！”这时，林亦也大声阻止道。
“皮叔，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林亦怎么舍得自己的女人毁在毒品上！
皮叔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林亦舍不得你沾上毒瘾，那还是怕你张野来吧！”
“嗯……”张野听到这话，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注射。
“好，这秒钟，我承认你是条汉子，至少，你可以出一次头了！”林亦希望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兴奋地走到张野面前，取下张野嘴里的破布。
“呼……”张野喘着粗气，麻木的嘴巴，想要说话，却感觉口干舌燥，难以开口。
“张野，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听话，乖乖回去，好好上课。”许婧说道。
“许婧，你不能跟他，这一针我来打！”张野奋力说道。
“好！”林亦拿着注射器走了过去。
“林亦，你住手！难道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要继续伤害无辜的人吗？今天我许婧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对张野下手！”许婧指着林亦喊道。
“你真的这么在乎张野吗？他还只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学生，他哪一点值得你欣赏了？”林亦怒吼道。
“没有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像你爸一样，把无辜的人卷入这场纷争。”许婧冷冷道。
“你们把注射器给我，我来打这一针，我只求你们放过我和许婧。”张野开口哀求道。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林亦抬起手就要给张野一个耳光。
“林亦，你敢打他试试！”许婧大喊道。
“哼！这次算你走运！”林亦收回手。
“许婧，用你的人来换张野的性命，换不换？”双方争执不休，林亦开口道。
“换！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许婧问道。
“我林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你以后乖乖跟着我，做我的女人，我保证我绝对不会骗你。”林亦说道。
“好，我再信你一次。”许婧开口。
“好！东哥，放人。”林亦大笑道。
“是！”皮建东看了看皮叔，皮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心想，就算许婧武功再高，只要他们有枪，许婧不可能比枪还快。
皮建东收起枪，给张野松绑。等张野的手和脚被解开，张野却用尽最后的力气，跑过去抓起注射器。
“张野，你干嘛！”许婧意外道。
“我求求你们，我打针，你们放过我和许婧吧！”张野跪下哀求道。
“如果你真的打了这一针，我就放了你们！”林亦赌张野不敢，因为这是毒品，只要注射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好，说话算数！”张野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迅速扎在自己的胳膊上，把注射液推到底。
“张野！”许婧大喊着摇头，她恨不得冲过去，可皮叔的枪，一直指着自己。